8 月 31 日,美国爆料网站 The Intercept 得到的机密文件显示,美国国家安全局(NSA)正在使用一个谷歌式的搜索引擎为 20 多个政府部门秘密提供各种数据。这个搜索引擎名为 ICReach,其数据库中拥有超过 8500 亿条电话、电子邮件、手机位置和网络通讯记录。
这些文件首次提供了明确的证据,证明 NSA 多年来一直在为美国执法部门提供大量监控数据。ICReach 的规划文件显示,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和美国缉毒局(DEA)是该引擎的主要使用者。
ICReach 提供的数据不仅包括外国人的个人通讯信息,也包括大量美国公民的个人通讯记录,尽管这些公民并没有犯罪纪录。
关于 NSA 大规模收集个人通讯数据的详情,泄密者爱德华·斯诺登提供的文件中已经作了大量披露。NSA 也已经承认它为 FBI 等政府部门提供数据的事实,但它为这些部门提供数据的方式和范围任然是个秘密。
美国政府 2010 年的一份备忘录显示,已经有 23 个政府部门的超过 1000 名从事情报工作的分析师拥有 ICReach 的使用权。在 2007 年的一份规划文件中,美国缉毒局、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和国防情报局(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被列为拥有 ICReach 使用权的核心成员。通过 ICReach 共享的信息可被用于跟踪公民的行动和社交网络,预测他们的未来行动,这些信息也可能揭示公民的宗教倾向或政治信仰。
根据 NSA 的文件,ICReach 的创建是美国政府秘密监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时刻。
“ICReach 团队第一次使大规模通讯元数据在美国情报系统(Intelligence Community)内部共享。” 2007 年 12 月的一份最高机密文件中这样写道。“由于情报系统对通讯元数据的需求增长,以及 NSA 在全球范围内收集、处理和存储通讯元数据的能力提高,ICReach 团队在两年前就开始工作,当时他们仅有一个基本概念。”
这个搜索工具的设计目标是成为美国最大的秘密监控信息共享系统,每天能够处理 20 亿至 50 亿条新纪录,这些记录包括 30 多种与电子邮件、通话、传真、网络聊天和短信有关的元数据,以及根据手机通话获取的地理位置信息。元数据显示通讯的某些信息,例如电子邮件的收件人、发件人和发送时间等,或者某人呼叫的电话号码和呼叫时间,但不能显示邮件内容和通话声音。
据英国《卫报》此前曾经报道,ICReach 与 NSA 的巨大数据库似乎没有直接的关系。NSA 的情报数据库是根据美国爱国者法案(Patriot Act)第 215 条建立的,存储了大量美国普通公民的通话数据。这个数据库只有少数 NSA 员工可以访问,并且只能被用于与恐怖活动有关的调查。但 ICReach 的数据库不一样,它对整个情报系统的分析师开放,以便他们获取“外国情报”。 “外国情报”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其范围比反恐怖主义涉及的情报范围宽泛得多。
ICReach 中的数据似乎主要来自于对外国人的通讯监控,规划文件表明它吸取了 NSA 大量其他来源的数据。虽然 2010 年的一份内部文件明确地将 ICReach 提供的数据称之为“ICReach 数据库”,但美国一位熟悉该系统的官员对此并不认同。他向 The Intercept 表示,“虽然 ICReach 使外国情报的元数据得以共享,但它并不是一个储存数据的仓库。”相反,ICReach 的作用似乎在于为分析师提供一站式搜索服务,使他们能够搜索各种单独数据库中的情报。
美国国家情报总监(Director of National Intelligence)办公室向 The Intercept 提供的一份声明证实,ICReach 的确共享了美国 12333 号行政命令(Executive Order 12333)授权收集的数据。12333 号行政命令是里根时代颁布的,旨在支持 NSA 进行海外通讯监控。这种监控不受任何法院监督,只接受国会最低限度的审查,因为其目标是国外的通讯网络。但这种大规模的监控意味着,美国人只要通过国际电缆或卫星进行通讯,他们的通讯信息也会被收集。
法律专家对 ICReach 系统的规模表示震惊,并担心执法部门可能将它用于与恐怖活动无关的国内调查。
“对我来说,这非常让人讨厌,”纽约大学法学院布瑞南司法中心(Brennan Center for Justice)自由与国家安全项目(Liberty and National Security Program)联席主任伊丽莎白·戈伊坦(Elizabeth Goitein)说。“元数据仅仅是一串数字,并不会显示实际的通讯内容,这个说法是很久以前就被推翻的一种虚构。元数据可以显示极其敏感的信息。”
2005 年至 2013 年担任过美国联邦地方法官的布莱恩·奥斯力(Brian Owsley)表示,他为 FBI 和 DEA 等传统执法部门能够访问 NSA 的监控数据而感到担心。
“我认为政府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奥斯力说。“假如某些信息对某个案件有用,他们可以通过司法机关将这些信息提供给另一个部门。但是,这种信息共享系统是不应该存在的。”
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发言人杰弗里(Jeffrey Anchukaitis)拒绝回答 The Intercept 有关 ICReach 数据规模和服务范围的一系列问题。但他表示,信息共享系统已经成为“后 911 时代情报系统的支柱”,它有助于有价值的情报的流通。
有了 ICReach,“分析师不需要访问其它部门的原始情报,也能够发现重要的情报线索。”杰弗里说。“在 NSA 内部,原始情报的访问权受到严格限制,只有受过训练的少数人才有这种权利。情报机构的最优先事项是在法律限制之下搜集、分析和解读那些对国家安全具有潜在威胁的信息。”(谭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