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单车、共享充电宝、共享雨伞、共享 KTV、共享睡眠舱……共享经济在过去的一年显得异常耀眼。而当资本的热潮退去，各种凑热闹、赶风口、投机套利、被过度催熟的公司开始退出市场。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共有 19 家投身共享经济的企业宣告倒闭或终止服务。与此同时，有人却打起了这批或报废或暂无运营方的产品的主意。
近日，北京晚报记者调查发现，有不少废品回收站回收报废或无主共享单车当做废铝卖，一些个人也“收集”废弃或经营方倒闭的共享单车、共享充电宝等在二手网站上自行交易。律师表示，大量收集、转卖超出无产权证明的共享产品并以此牟利，轻则构成侵权，重则有可能涉嫌构成盗窃罪。
共享单车现身二手交易平台
“我琢磨着还是买辆二手自行车出行方便，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共享单车，谁知上网一看，竟有共享单车公然出售。”市民汪先生表示。当天中午，记者在该线索提示下，通过检索“共享单车”等关键词，在二手物品交易平台“闲鱼”、“转转”上均发现与之有关的商品信息。值得注意的是，此前 58 集团旗下 58 同城、赶集网以及转转平台曾表示，全平台禁售共享单车二手买卖。
在“闲鱼”上，根据卖家“没心某人”发布的信息，其出售的车辆位于山东聊城，售价为 180 元，并表示“量大可议价，车架子全铝，九成新没有锁”。该卖主在信息下方配有多辆小蓝单车照片，这些单车车架均布满灰尘。而在“转转”平台上，另一位卖主“老马某途”发布的信息显示，他所售车辆位于湖北潜江，价格为 140 元，并表示“批量处理共享单车，九成新，发泡轮胎免打气，免修补，智能扫码锁也被本人改装。”
记者以收车人的身份联系到上述卖车人。据“没心某人”介绍，他通过“闲鱼”出售的小蓝单车是通过一位中间人搞到的，目前手里存了 150 余辆，“我只做小蓝单车，因为车架全铝，至于单车来源我不知道，我找的那个中间人说基本是从社会上收来的，部分来自北京。”
所售共享单车大多来源不明
随后，记者联系到该名中间商李某。李某表示，在他眼中，小蓝单车基本属于废品回收一类，他手里有大批量的废弃单车，大多直接拆掉当做铝来卖，“没心某人”是从他那里挑了些七八成新，还能骑的单车当做二手自行车来卖。记者了解到，老式自行车车架以铬钼钢制的为主流，价格便宜，但重量很重，又容易被氧化。而铝合金车架因轻且刚性强，抗锈效果也不错而被很多共享单车广泛采用。
“当初小蓝单车造的时候用全铝车架，还是 6061 铝合金棒，比广泛用于建筑门窗、幕墙的 6063 铝合金棒还要贵不少，即使现在又当成铝来回收，价格、销路也不错。”李某表示，他专挑全铝车身的共享单车做回收，除了小蓝单车，摩拜单车、哈罗单车等也有涉及，但拒绝透露具体来源。而卖主“老马某途”则声称自己的共享单车是厂商处理给他的，但无法出示任何交易证明或合法手续。
值得注意的是，记者在“闲鱼”、“转转”上均发现多位网友兜售零星共享单车，品牌涉及酷骑、小鸣、小蓝等，表示可挑选、可改装、包开锁。而这些网友的理由大多是公司倒闭，押金无法退还，只能扣留几辆兜售，希望以卖车的方式弥补损失。
化整为零拆成零部件卖
除了将八九成新的共享单车解除电子锁后直接在二手网站上交易，记者还发现，有不少人将电子锁重新改造乃至将共享单车零部件单独拆出后公然售卖。“这个智能扫码锁，我经过研究其原理已经成功改装，GPS 定位系统也已破坏，可以放心使用。”卖主“老马某途”表示，凡是在本店购买共享单车的只收取工本费 20 元，包安装，外地包邮则为 35 元，“你如果手里有打不开的智能扫码锁也可以联系我来货改装，收费 20 元一个。”
由于共享单车的智能锁均内置锂电池、减速电机马达等，这些零部件也被人单独拆出售卖。来自广西桂林的阿咏表示，摩拜 2017 年产的 3.7 伏、容量为 7800 毫安的锂电池售价为 48 元，10000 毫安的锂电池售价为 58 元，ofo2017 年产的 6 伏、容量为 2400 毫安的电池售价为 15 元，“绝对好货，质量就不用说了，这种上千元的单车一把锁价值也是三百多元以上的，拆机下来后都没用过。”
在“闲鱼”平台上，记者还看到有单独出售 ofo 单车车座的信息。该名卖家表示，低价转让 4 箱共 100 个小黄车车座，不带共享单车的图标，售价为 19 元一个。但当记者联系上卖家咨询时，该卖家则拒绝透露车座来源。
近段时间洗牌相当激烈的共享充电宝也被不少人拆解回收。“我手里有一批共享充电宝拆下来的 18650 锂电池，是之前加盟某品牌共享充电宝的人做不下去处理给我的，由于锂电池的制造商为业内有名的飞毛腿电池有限公司，价格也还行，能卖 50 元左右。”位于石家庄的刘某对记者表示，自己拆解锂电池也冒了不小风险，“这玩意儿稍不注意容易炸，你要得多的话，外地走物流快递也不方便。”
卖车者称押金难退还
在“闲鱼”、“转转”等二手交易平台上，记者注意到有一群“特殊”的卖家，他们大多是共享单车的普通用户，手中却也扣留了两三辆共享单车用于售卖。“兜售酷骑单车！60 元一辆！公司倒闭跑路，卖车弥补损失！可解锁！可挑选！可改装！不包邮。”一位来自郑州的冯先生表示，自己兜售共享单车实属无奈之举，此前花了 298 元注册的酷骑单车已经无法退押金，“已经投诉过，但是没有用，电话已经打了三个月，就没打通过。”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南京网友“汽车卡卡”身上。“酷骑单车倒闭，卖车啦！欠我 300 元卖车弥补亏损。”“汽车卡卡”表示，自己售卖的单车还是曾经红极一时的“酷骑土豪金”，每辆售价 60 元，目前手里就存了两辆，“说实话，我即使把车都卖出去，也还是亏损一百多，只不过相比投诉，直接变卖还省点时间精力。”
记者注意到，在“汽车卡卡”、冯先生等卖家下面聚集了不少评论。有的网友表示支持：“早知道我押金退不出来也该直接变卖，省得去投诉，之前找中介办理还差点再被骗”。但也有网友表示质疑：“这车也能卖？”
这里面也不乏浑水摸鱼者。在“闲鱼”上，记者留意到有来自安徽的卖家以弥补押金为名，扣留了大量自行车，其中多为“酷骑单车”、“小鸣单车”等品牌。面对有网友质疑怎么囤了这么多辆车时，该名卖家表示：“扣一辆也是扣，扣十辆还是扣，要是都能卖出去，多出来的钱算酷骑弥补我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
律师说法
非产权人出售共享产品
涉嫌犯罪
上海海耀律师事务所主任万文志表示，回收废旧的共享产品是否合法，主要要看出卖人是谁，以及出卖的单车的来源。如果是共享单车产权人（比如企业本身）因为维修成本过高而直接选择出售，则回收没有问题，但此种情形回收站应当要求出卖人提供产权证明。反之，如果出售人并非权利人，在此情况下，出售人涉嫌构成盗窃罪（如偷车来卖），或者涉嫌构成侵占罪（如平台用户把骑了的共享单车藏起来拿去卖），回收站老板或二手网站用户也有可能涉嫌构成收购赃物罪。
此外，万文志表示，从法律上讲，当经营方倒闭之后，经营方的所有财产（包括共享充电宝、共享单车）一般应当经过破产清算程序来进行处理。如果用户本身在向企业缴纳押金之后，获得了共享单车或充电宝的使用权，在押金与用户所占有的共享单车或充电宝实物等值的情况下，如果企业不向或无法向用户退回押金，用户对合法占有的共享单车或充电宝可以行使留置权，依法处理以维护自身的权益。
但是，如果用户以“维权”的名义，大量收集、转卖超出自己在平台支付未退的押金范畴的单车或充电宝，并以此牟利，轻则构成侵权（对他人合法物权的侵害），重则有可能涉嫌构成盗窃罪。值得注意的是，二手交易平台也负有监督管理责任，对网友涉嫌出售的非法商品有审查义务。
实习记者：袁璐 J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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