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年初 Facebook 还在烧钱的时候,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原计划要参与融资的机构中只有 2 个留下来了,而且出价平平。这时候,一个叫尤里米尔纳的俄罗斯人来到硅谷与扎克伯格聊了对于社交网络的看法。后来,他管理的 DST 基金投资 2 亿美元换取 Facebook 1.96% 的股份,把后者的身价推到了 100 亿美元,是 Facebook 在几个月前上一轮融资身价的 2.5 倍。
DST 在互联网投资界因为 Facebook 一案一战成名。接下来的 5 年里,公开信息中可以查到它投资的非俄语国家创业公司有 32 家(上图 CBI 数据库记录的投资是 52 笔,部分是同一标的多轮投资的重复记录)。其中 7 家 IPO,包括 2 个千亿美元级的公司 Facebook 和阿里巴巴。这一战绩,定鼎了 DST 在全球 VC 圈中的江湖地位。
不过,DST 引人争议的是它特立独行的投资风格。郭蓓在知乎的总结和李开复老师的补充都有所描述。比如:只投能成为 Market leader 而且高速增长的公司、投后期、敢出高价,还不要董事会席位。可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能让他们这么大胆投资的标的是怎么选的?
整理了 DST 公开的投资记录后发现,5 年来 DST 的投资逻辑几乎清晰可见:
它选了三步棋,第一步社交,第二步亚洲电商,第三步云服务。然后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纵横协同,结成了一个孵化体系,只不过它孵化的不是 Start-up,而是千亿美元市值的公司。
社交网络生态链
2009 年,米尔纳想投 Facebook 的时候,他与扎克伯格谈判的筹码一是钱多,二是“懂你”。要知道,硅谷创业者拿了俄罗斯人的钱,这在当时并不是一件荣耀的事情。据说,米尔纳打电话给 Facebook 负责融资的 Gideon Yu,挂完电话后便奔赴机场,第二天就在 Palo Alto 的星巴克里与他见了面。米尔纳在交流中体现出了对社交网络的深刻洞见,而且他的观点与扎克伯格非常接近。于是当天 Gideon Yu 就安排他与扎克伯格见了面。四个月后,他们完成了交易。
当硅谷投资者们对 DST 的出价议论纷纷的时候,米尔纳相信,他看到了社交网络的未来。在投资 Facebook 之前,他已经在俄罗斯和波兰投了四家社交网络。他还提出过一个“扎克伯格定律”(Zuckerberg s Law),认为每 12-18 个月,人们在互联网上分享的信息会翻一倍。未来人们不再通过搜索引擎,而是依靠社交网络获取信息、做出决策。他的观点也在 DST 早期在美国的投资清单中表露无遗。
从投 Facebook 到 2012 年底投 Prismatic,DST 的在美国所有的投资项目都与社交网络有直接关系。Zynga 是 Facebook 上的社交游戏制作公司,也是 Facebook 最大的广告主。Prismatic 是基于个人社交信息的挖掘来实现新闻内容推荐的阅读工具。
Airbnb 虽然不是 Facebook 的原生产品,但刚确认了被 DST 投资的消息之后,就打通了与 Facebook 之间的接口,推出了社交关系过滤器让租房者可以看到他们和房东以及其他客人有什么联系。对 Spotify 的投资也一样,在 DST 成为他们的股东之后,Facebook 就在当年的 F8 开发者大会上宣布将 Spotify 接入 Facebook。
这期间 DST 还有另外两笔耀眼的投资,一个是 Twitter,这本来就是一家社交媒体,属于 DST 的大社交布局。另一个是 Groupon。2010 年底,Groupon 拒绝了 Google 提出的 60 亿美元的收购交易,随后 CEO Charlie Rose 在接受采访时将公司业务的快速增长归功于产品的社交属性,特别是 Facebook 和 Twitter 带来的业务增量,前者曾经是 Groupon 最大的客单源。
这些公司要么自己就是社交网络,要么衍生于社交网络,要么就是因为潜在的社交属性被 DST 选中,被导入了社交生态链。三年时间里,与其说 DST 在投资社交网络,不如说它培养了一个庞大的社交生态链。但这只是开始。
在美国的社交布局按部就班展开的时候,米尔纳把眼光投向了亚洲的中国和印度。这一轮布局的理由也很简单。
第一,社交的中国映射。文化的差异和市场的隔离使中国的本土社交工具拥有自己的发展方式。于是 DST 投了陌陌,投了基于社交的新闻推荐应用今日头条。后者可以看做中国版的 Prismatic。中国的社交绕不开腾讯,但 DST 与腾讯的合作些特别,它拿了腾讯 3 亿美元,成了被投资者。或许这一点也能看出,DST 的看重的不仅仅是财务回报的价值。
第二,亚洲市场的差异化机会。中国的线下商超市场分散度高,没有类似沃尔玛在美国那样的地位的公司,这为电商提供了绝佳的发展空间。于是,DST 在 2011 年 3 月投资了京东,9 月投资了阿里巴巴,后来还投了移动端的口袋购物。印度市场的逻辑也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印度的物流基础设施建设落后,电商的发展一直慢于中国。所以直到 2014 年 DST 才在印度投资了第一家电商 Flipkart,接着又投了垂直电商 ANI Technologies 和 Locon Solutions。
扎克伯格和 Facebook 对中国异乎寻常的热情是最近两三年的事情,他和自己的华裔妻子已经一起走过了接近十二年。这背后也站着米尔纳。甚至在他牵线之下,小札还和雷军谈到了投资小米的事情。
按照他们过去投资的逻辑,小米看起来是个例外。尽管最初的产品是米聊,但它很难说得上是一家社交网络公司。后来利用互联网卖硬件的时候开了网络商城,但也不该把它归为电商。不过,这两点已经足够吸引米尔纳的注意了。
米尔纳与雷军初次相遇应该是一拍即合的,两个人太像了。做企业的时候既创过业也守过业,做投资人的时候既做天使又管理基金。
为雷军指路
在路透社的那篇文章中,米尔纳表示 DST 未来的投资将主要考虑能够在全球市场运营,估值预期可达千亿美元的公司。
细数美股上市公司,千亿美元身价意味着百亿级的年收入、十亿级的净利润,以及全球运营的市场空间。要想批量生产谈何容易?Facebook、微软、Google 和阿里巴巴这样的公司,屈指可数。
但是在遥远的东方,中国和印度,仍然存在这样的机会。比如下一个苹果,下一个阿里巴巴。
“第一个指出这个错误的是尤里米尔纳,他告诉我小米是一家 1000 亿美元的公司。”
雷军说,4 年前他刚开始再创业的时候,自己的目标是做一家百亿美元的公司。米尔纳的自信来自他的资源和人脉,在 DST 的投资组合里面互相牵线,就足以发生惊人的化学反应。
过去几年中,小米一直在高速增长,市场对它最大的担心,就是如何延续这样的增长。去年 12 月,福布斯采访雷军的时候,他告诉记者,为了保持高增速,小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国际化。其实小米尝试过台湾、香港和新加坡,可是市场都太小。这次雷军选择了印度。而故事的真实版本是,是米尔纳首先把手指向了印度。
小米要在印度复制它的互联网手机模式,最大的难题就是电商和物流。DST 在印度投资的电商 Flipkart 帮它解决了这一问题。小米的销售靠互联网上的口碑,可是要去印度从零开始建站推广可不容易。DST 就帮他嫁接了 Facebook 和 Twitter 的资源。
从去年年底开始,雷军开始频繁提到云服务和大数据。在小米 Note 的发布会上,他指明了未来的“三明治”云服务体系:专注应用层的小米云,提供基础云服务的金山云,还有提供网络基础设施的世纪互联。小米和金山为此砸出了 10 亿美元,超过小米目前在整个硬件行业的投资总额。
这一点,雷军和尤里米尔纳又达成了默契。
The Next Big Thing
投 Facebook 的时候,米尔纳看重的就是社交网络的数据能量。据说,他与扎克伯格讨论 Facebook 时,谈得最多的是 Facebook 成为人工智能的可能性。由此可见,投资能成为 Market Leader 的云计算公司是米尔纳很早就在考虑的事情。只是在亚马逊、Google、微软和 IBM 这里,他都没有机会。
直到 2013 年,他们才在云服务和相关领域投下了 Box、金山云和 MemSQL。这是 DST 投资清单中第三个体系。在云计算风生水起的当下,相信它还会继续丰满这一体系。而云计算与 DST 投资组合的协同,同样存在着很大的想象空间。
刚刚过去的 2014 年,DST 的投资组合集中在中国和印度。可是路透社的文章中提到,DST 未来会更多地投资美国创业公司。
在美国,消费和社交已经不是投资的重点领域。从 Google Ventures 的投资分布变化就能看到。消费品投资从去年的 66% 下降到8%,相反,企业级应用和数据服务领域的投资则从8% 提升到了 24%。11 月 19 日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沈南鹏在发言中也提到,美国在过去几年中,以云计算为技术的企业级应用在互联网发展当中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地位。这或许就是 DST 重返美国的原因。
硅谷来风迟早会吹到中国。就在小米宣布完成估值 450 亿美元融资的同一天——2014 年 12 月 22 日,DST 公告成立了最新的一只基金“DST China EC XI”,募集资金 4950 万美元。尤里米尔纳再一次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