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云网注:从传统意义上讲,傅盛已是一个成功的创业者,财富,地位,名声,他一样不缺。但他的“野心”显然不会停留于此,他多次对外宣称,早已和此前的“自己”划清界限。在谈到创业时,傅盛说创业就像打怪升级,有机会,没有人拒绝杀更大的怪。有人说,他已经从仰人鼻息的“马前卒”变成蓄势待发的“霸王车”。
作者:朱晓培原文刊登于《时尚芭莎》
一直以来,人们谈论起傅盛,总是离不开周鸿祎、马化腾、雷军,并把傅盛看做是他们的“马前卒”。外界更多时候把他看成是周鸿祎的“弃子”,马化腾的“棋子”,雷军的“好学生”,不一而足。然而,上市正在帮助傅盛摆脱这些符号。有人说,他已经从仰人鼻息的“马前卒”变成蓄势待发的“霸王车”。
傅盛正在被大家重新认识,也包括他本人。“马前卒没什么不好,如果是国际象棋,你走到最前面就是皇后了。”傅盛认为,他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个人正常的成长经历,即便是乔布斯也是从打工做起的,这不是个丢脸的符号。他曾在一次会议上说,自己“不需要靠周鸿祎来刷存在感”。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傅盛。
和四年前相比,傅盛自信了许多。2008 年以前,身为 360 安全卫士的头号负责人,他总有打不完的产品战役。2010 年以后,他以猎豹移动 CEO 的身份二次创业,又有打不完的商业战役。到今天,他总算重新证明了自己,得到,放下。
北京时间 5 月 8 日晚 9 点,傅盛戴着 Google Glass 在纽交所敲响了开市钟,圆脸庞的他看起来颇具极客范儿。时任凡客副总裁的许晓辉曾问傅盛上市的感觉,他回答说像做梦一样。但傅盛明白,上市带来的不只是符号的变化。“上市这件事之后,你的诅咒被解除了,你的心理压力被释放了。你会重新思考整个人生目标,看世界的方法也会发生很大变化。”
对于猎豹移动,成功登陆纽交所意味着获得来自资本市场的认可和全球性的知名度,并吸引更好的人才;对于傅盛,上市具有某种仪式感,使他跟过去划清了界限。他获得了更大的认可,并开始在各个场合分享他关于做“风口上的紫牛”的观点。
傅盛,连同傅盛面前所展开的世界,都变得更加不一样。
紫牛就是差异化,要想飞高,就要做出与众不同的紫牛产品
2014 年 9 月底,傅盛一行人来到硅谷,参观了包括 Twitter、Facebook 在内的被公认为最具颠覆性的明星公司——在他看来,这些公司就是他经常提及的“紫牛”的代表。
“紫牛就是差异化。”9 月 23 日,傅盛参观了 Twitter 在旧金山的办公室,与 CEO Costolo 在内的高管团队进行交流。傅盛说,与 Facebook 和 Instagram 相比,Twitter 坚持 140 字内容创作和短内容的即时传播,是它最具“紫牛”的差异点。
“创业要大成,一定要找到能让猪飞上天的台风口。”2011 年小米创始人雷军提出,创业要跟随互联网大势。这句话被许多创业者视为金句,纷纷以做“风口上的猪”为目标。傅盛进一步认为,仅做“风口上的猪”是不够的。“当风口已经猪群云集,再大的风也不能同时吹起那么多的猪。要想飞得高,得做风口的紫牛,做抓住大势的、与众不同的产品。”
12 年前,傅盛拜读了雅虎全球副总裁赛斯·戈登所著的《紫牛》。戈登对紫牛的想象让傅盛印象深刻——漫山遍野的黑白奶牛,固然壮观,但看多了就会失去新鲜感,如果此时出现一头紫色的奶牛,只要一次,就足以令人过目不忘。猎豹移动和猎豹清理大师在海外取得的成绩更加坚定了他对做“紫牛”的信念。在傅盛看来,猎豹清理大师就是典型的紫牛产品——这款产品的成功之道在于他的那套方法论。
傅盛是一位坚定的方法论信仰者。猎豹移动(原金山网络)成立之初,傅盛曾力排众议,避开“卫士类产品”主战场,“砸锅卖铁做毒霸”。之后“3Q 大战”爆发,顺势结盟,腾讯注资金山。傅盛总结出了一套“从边缘到中心”的方法论——避开惨烈的红海市场,从空白的边缘突围。两年后,傅盛选择切口较小且不易被对手注意的手机清理,投全公司资源,做出“海外+移动”的布局,形成他的另一套方法论——“目标、路径、资源三段论”。
而“紫牛”两个字真正从傅盛脑海中蹦出来并形成一套理论,始于傅盛和创业伙伴的一次美国之行。2012 年,傅盛带着几个 VP 坐着经济舱第一次飞到美国,住在黑人区一家便宜的小旅馆。几个人买了一瓶 10 美元的红酒,半醉半醒之间,傅盛突然一拍大腿,“兄弟们,我们一定要做国际化,一定要从美国市场开始做。”虽然大家听得莫名其妙,但都点头称是。
早在第一次美国之旅,傅盛注意到,美国消费者更愿意选用外国品牌。比如三星的手机、日本的汽车,韩国的电视。这些产品的核心是工具,文化属性不强。此外,美国人的创新多集中于社交和 O2O 领域。在移动工具这个大品类里,Google Play 排行榜上的产品质量远不如中国,且没有领先者杀入,市场集中度也不高,甚至一些体验很差的软件还在收费。
两个月后,因为偶然获得一个美国免费展位,傅盛带了几个人第二次去美国,他发现中国人对互联网的认知并不比美国人差;时隔一年,当傅盛和几位高管第三次到了美国,这一次他当机立断,决定国际化。
回北京后,他指派猎豹移动 CTO 徐鸣和 CMO 刘新华去美国考察。“我没办法,必须在国内。你们先去美国,一个月内不准回来,把所有能拜访的公司拜访一遍。”就这样,徐鸣负责开车,刘新华负责英文交流。一个月后,他们完成了傅盛交待的几个任务:找办公室,注册美国公司,招聘第一位美国员工,并决定通过 Google Play 的免费应用做起。
“免费是全球人民的共同需求。这一点,中国公司驾轻就熟。”傅盛说。无论从免费模式还是工具开发水平,中国公司优势明显。加之早期在 3721、奇虎 360 的工作经历以及 3Q 大战的经验也帮助傅盛在美国一举成功。
9 月 22 日,在旧金山 Facebook 总部,《Information》创始人 Jessica 问傅盛,“猎豹移动这样一家中国公司为什么更看重美国市场?”傅盛回答,从 2013 年初开始,猎豹以 Google Play 为主战场开启国际化之路,仅仅一年,猎豹全球移动月活用户从 4000 多万上涨到 3 亿多,美国已经成为第一大海外用户国家。
如今,猎豹移动市值 22.96 亿美元(截至 10 月 13 日),比上市当天收盘的 19.5 亿美元上涨 3 亿多美元。公司第二季度财报显示,截至 2014 年 6 月底,旗下所有移动应用装机量约 6.6 亿。应用数据分析机构 App Annie 报告显示,全球 Google Play 排名前五十的非游戏移动应用中,猎豹拥有四款产品(猎豹清理大师、金山电池医生、金山手机毒霸、猎豹浏览器)。“我们在全球 Google Play 上有 1400 万个用户评分,平均 4.7 分,几乎高过所有下载量过百万的 APP。”傅盛不无自豪地说。
有了视野才有格局,有了格局才有远大的目标
2014 年 5 月,猎豹上市,傅盛带了 50 多位中层去美国,公司提前为他们办理了护照。此前很多人连护照都没有。“没护照你讲什么国际化视野?”傅盛希望员工有更多机会走出去。
阿里巴巴上市时,傅盛翻出了马云十几年前的那段视频。马云提到,淘宝未来的竞争来自硅谷,中国人完全可以跟硅谷竞争。“1999 年马云就敢这么想,不就因为他是个英语老师,去过美国吗?”傅盛说。马云卸任 CEO 后,他把马云所有演讲找了出来,还提到了马云说过的一句话,“英语不是工具,而是视野。”傅盛认为,视野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有了视野才有格局,有了格局才有远大的目标。
傅盛曾研究过所有在美上市的中概股,很多公司的市值一直保持在 40 亿美元以内,“如果有机会做到更多,为什么不做?本质上还是格局不够。”喜欢打网游的傅盛认为,如果有机会,没人会拒绝杀更大的怪。
上市后,傅盛和猎豹也开始更大胆花钱了。张颖认为,敢花钱,是个好现象。
傅盛反思自己过去在商业上投入过于谨慎。“如果用同样的时间能创造更多的价值,在这方面就该有更多投入。去年为了推广,我们已经做好零利润的准备,结果我们还是一个亿的利润。但推广还是少了,其实就是省钱省惯了。”傅盛反思认为,在互联网时代,省钱本质错过的是机会。“我不主张乱花钱,但我主张在想清楚的战略方向大规模投入,甚至不遗余力投入。如果能做到最大,花钱买的就是时间和机会。”
一位跟随傅盛创业多年的老员工认为,“傅盛是有一点气质的 CEO。有时候很愤青,有点小情怀,比较反传统。”这位员工说到,“他比较难得的是能兼有大的视野和小的细节,既能看到面,也能深扎到一个点。”在他看来,傅盛是一个喜恶分明、个性叛逆的老板。
而猎豹移动产品部的一位员工告诉《芭莎男士》,他跟傅盛打交道时会感觉压力很大。有时为了某一个很小的、需要很长周期才能改进的效果,傅盛也会在人力和时间吃紧的情况下要求他快速完成。“他觉得必须要有一个点去突出差异,要极致,要与众不同。”
两个月前,傅盛让技术同事斥重金采购设备,搭建公司内部视频直播平台。随后,傅盛给全员发了一封邮件,开放中层周例会,每个员工都能在自己座位上收看会议直播。他在邮件中写到,“无论何时,我们都不能变成层级繁多、泾渭分明、官僚臃肿、可怕的大公司,我们应该是创业时平等、开放、共享的猎豹移动。”
如果说以前的傅盛只是一个专注产品的产品经理;那么现在的傅盛,则变成了一个从意识层面站在一个更大视野,更高战略去想问题的 CEO 角色。
不久前,傅盛在朋友圈转了一篇文章《刘备是怎样找到富爸爸的》,他在下面如此评论:“不是你多强大所以你该有多大的梦想,而是你有多大梦想你才有多强大。”
妄想在这个时代以不变应万变是不可能的,必须不断折腾
“看过《指环王》没有?第一部中,甘道夫和炎魔战斗,掉下悬崖。但第二部他又出来了,而且变成了白袍。一个人要做出一些事情,就得承受很多东西。你得从内心接受这一点。”坐在雷军送的红色特斯拉里,傅盛数次提到了《指环王》里的剧情。
这是 9 月 18 日晚上 8 点,北京的四环道路格外畅通,傅盛正从南三环赶去北四环的盘古七星去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此后,他还要赶去与雷军碰面。
傅盛坦言,雷军和周鸿祎在一定阶段都是他的贵人,而雷军对他的帮助更大。此前,傅盛在圈内的名气还只停留在“那个跟周鸿祎吵架负气出走的年轻人”。今天,圈内对他的评价已经是“周鸿祎潜在的最大敌人”。回头看,相比那个“被出走”的傅盛,上市后的傅盛,显然是灰袍升级了白袍。
半年前,经纬创投合伙人张颖对傅盛说了一句话:“你的变化还在加速。”张颖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看好傅盛。
“我觉得这个评价比较切合实际。”傅盛不自觉地高兴起来,“加速改变,至少显得年轻。”傅盛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如果 30 岁的时候遇到今天的我,我肯定想象不到我会变成这样。”
最明显的一个变化是,傅盛瘦了。
“我总共减了 40 多斤。”傅盛说,他最胖的时候大概 180 斤,以致于有段时间怕“爆表”干脆不称体重了。早年的傅盛并不喜欢跑步这样的运动,“觉得枯燥无聊”。但在今年 3 月的一次会议后,他直接从广州骑车到珠海,全程 130 多公里。“对爱运动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但不要忘了我以前是一个快 200 斤、从不跑步的人。”
决定减肥源于一位跑马拉松朋友的诘问:“你怎么能允许自己胖成这样?”这位 40 多岁的朋友坚持在全国各地跑马拉松。“我听完后很崩溃。”傅盛以前总认为所有事情都来得及,“但那一刻,你突然发现,有些事错过了就没机会了。你已经奔着 40 岁去了,年纪再大就真的想跑都跑不了了。你得承认这一点。”
对任何人来说,减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傅盛做到了。这让雷军、张颖都感到惊讶。因戒烟导致体重增长了十几斤的雷军甚至向傅盛请教减肥的方法。
“我以前不是没嫌弃自己胖,但简单粗暴的方法只会把自己饿得崩溃。”傅盛总结了一套互联网减肥法,“配备各种装备、体重秤,小步快跑,不断检验。”他还会经常在朋友圈晒自拍,以获得来自朋友们的鼓励。
“外界的鼓励,初期尤为重要。”傅盛说。这不仅仅体现在减肥上,也包括了创业。“创业就像一个不公平的打怪游戏,出现的第一个怪总是巨大的,它不像网游,先打小怪,一点点升级。”傅盛说,创业最难的怪,往往最早出现。
而一旦上市,怪兽就会过去,光环随之而来,初创者有了资本享受土豪的生活。但傅盛不这么认为。“妄想在这个时代以不变应万变是不可能的,必须不断折腾。”他认为,每个人都有成功路径依赖,“你必须把老皮蜕掉,换成一张新皮。尽管很痛苦,但若不把以前的方法论蜕掉,重新用梦想、紫牛、风口思考,你是迈不过下一个台阶的。”
现在的傅盛,体重 140 多,坚持跑步和爬山,开始学英语。9 月 26 日,他在朋友圈发了这么一条:“面对那些陈腐的成年人,你要像勇士一样告诉他,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来适应世界的,我是改变世界的。”
一次会议上,有位记者问:“你觉得自己跟其他大佬领袖有什么不同?”
傅盛回答:“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想当什么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