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破价格泡沫，种族多元化来帮忙_最新动态_新闻资讯_程序员俱乐部

　　在现代社会中，市场无处不在，小到个人的衣食住行，大到一国宏观政策的制定都离不开市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能起到比个人和政府更大的作用，因为它能将某一经济界域内所有经济单位的信息和预期反映到价格中，进而调节好资源配置。但这只“看不见的手”并不总是将经济指挥得尽然有序，偶尔它也会犯个小错，比方说给看似平静的市场弄出点价格泡沫（price bubbles）。所谓价格泡沫，是一种商品价格持续高于其真实价值的经济现象，它会造成市场出现一种虚假繁荣，这一现象不仅损害个人和集体的利益，还会危害一国的经济安全，甚至引起世界经济动荡。17 世纪的郁金香狂潮，以及 1980 年代后期到 1990 年代初期的日本经济泡沫中，无一不有价格泡沫的影子。

郁金香狂潮（Tulip mania），指由土耳其进口的郁金香引起当地哄抢，吸引大量游资导致价格狂飙产生泡沫，之后暴跌到原价的1%，为欧洲近代三大泡沫事件之一。图为 1636 年到 1637 年间，郁金香价格的走势。图片来源：wikipedia.com

　　有人将价格泡沫归结为非理性行为，还有人认为诸如资本过剩等经济条件才是引起泡沫的罪魁祸首。然而，最近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教授希恩·莱文（Sheen S. Levine）领导的研究小组却试图从社会层面，寻找价格泡沫形成的原因。研究论文^[1]于 11 月 17 日发表在《美国科学院院刊》（PNAS）上。研究者认为，价格泡沫长久以来都被视为一种集体幻觉（collective delusions），就像羊群效应，以及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提出的的动物精神一样。因此，相比单纯地从个体偏差或经济条件上解释价格泡沫，从决策的社会层面上的解读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成果。

　　（羊群效应：herd behavior，指投资者在无法掌握信息时即盲从于其他投资者或专家指南的影响）

　　（动物精神：animal spirits，指影响或引导了人类经济行为的本能，习惯等非理性因素）

　　莱文研究的问题是种族多样性（ethnic diversity）是否会对价格泡沫产生抑制作用。实验分别在东南亚和北美洲进行，其中东南亚以华人、马来人和印度人等人种为主，而北美洲则以白人、拉丁人和美裔黑人等人种为主。180 名实验参与者被随机分配到单一种族组或多元种族组中参加实验，所有参与者都掌握有一定的经济技能。该实验要求参与者对股市中某一支股票的价值进行估价，并以估价偏离股票实际价值的程度，作为价格泡沫大小的指标。整个实验分两个阶段进行：在第一阶段中，实验者首先向所有参与者提供用以估计股票价格所需的信息和方法，之后向每名参与者单独呈现实验用的股市情景，并要求他们对所要交易的股票进行估价。在这一阶段中把参与者估价的准确性称为事前估价精确度（ex-ante pricing accuracy）。这一阶段的目的在于获取参与者估价准确率的基线水平。由于所有参与者的估价都是独自进行的，因此这一阶段不受社会因素影响。

　　在第二阶段中，实验采用的股市情景和真实的股市一样——市场上的信息是完全公开的，参与者可以通过自己的屏幕看到其他人在某一股票上的买入或卖出价，及其他人最终的售出及买入量；但参与者之间的直接交流受到严格限制，既不能见面也无法交流，以此排除直接的社交影响。实验分两组进行，在单一种族组中，参与者面对的对手都是本种族参与者；而在多元种族组中，每次至少有一个参与者为少数族裔。在这一过程中，股票的成交价格完全由参与者之间在市场上的博弈决定，其成交价格与股票实际价值间的偏离也反映了该市场中，价格泡沫的程度。他们把这里的估价准确率称为事后估价精确度（ex-post pricing accuracy）。

　　在对一系列无关因素进行控制后，研究者得出如下结果：

1. 某一市场的种族构成能解释该市场中近 33% 的价格波动变异；
2. 相较于单一种族组，多元种族组的事后估价准确率更高，这也意味着种族多样化的市场中不易产生价格泡沫；
3. 在多元种族组中，事后估价准确率较事前估价准确率有显著提高；而单一种族组中的事后估价准确率却显著低于基线水平。这意味着，种族多样化的市场拥有更好的自我修正（self-correct）功能，它能修补市场偶然产生的泡沫，而单一种族的市场却会拉大泡沫的程度；
4. 当价格泡沫破灭时，单一种族市场会受到更大的冲击；
5. 在东南亚和北美洲进行的两个实验——虽然两地的文化、种族、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取得了一致的结果，说明种族构成对价格泡沫的影响具有跨文化稳定性。

　　种族多样性为什么能刺破价格泡沫？莱文认为这是因为种族多样性能削弱同一种族间存在的信任。信任在经济决策中固然重要，但现代市场更强调竞争，盲目信任会导致经济人不认真考虑自己的行为，轻易选择跟随他人的决策，这样就会导致从众，进而产生泡沫。在单一种族市场中，人们信任同伴，他们将本种族其他成员的决策视为合理的，所以不加以思考就跟着群体行动；相反，在种族多样化的市场中，人们会认真地考虑对方的行为，并更多得将其行为视为非理性的，因此他们通常会独立做出判断。正是这种在不同信任程度下，对自己和他人行为的思考投入不同，导致了种族多元化程度不同的市场在价格波动上的表现差异。其他一些社会学理论也支持这一观点。

　　莱文领导的小组向我们证明了价格泡沫不仅受个体偏差和经济条件的影响，还受到决策的社会层面影响。种族多样性能有效抑制价格泡沫，并能对泡沫带来的影响进行修正，这些都说明了多元种族的重要性。然而种族多样化并非有利无弊，它也会为市场带来冲突、妨碍效率。论文最后提到，具有挑战的是建立一套制度和规范去控制种族多样化。如果缺乏这套制度，冲突将会毁灭市场；而有了这套制度，所有人都将受益。（编辑：球藻怪）

　　参考文献：

1.  “Ethnic diversity deflates price bubbles,” by Sheen S. Levine et al.http://www.pnas.org/cgi/doi/10.1073/pnas.1407301111

　　文章题图：realclea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