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巴巴集团 IPO,大家都说孙正义是最大赢家。在我看来,孙正义既是赢家,也是输家。
关于孙正义与马云的故事,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1999 年 10 月 30 号,孙正义给马云写信,相约在北京见一面,地点是孙正义投资的 UT 斯达康的楼上。马云回忆说:“聊了 6 分钟,孙正义要投 3000 万美元”。马云觉得 3000 万美元太多,只要了 2000 万美元。
而现在日本软银是阿里巴巴的最大股东,占比 34.4%。市场对阿里集团估值普遍认为在 1500 亿至 2500 亿美元之间,以 2000 亿美元计,软银持有股票价值 668 亿美元,历时 15 年,投资回报率约为 3440 倍。
马云后来回顾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门口排了一大堆人,等着见孙正义。那时孙正义因为投资美国雅虎、UT 斯达康等企业,在互联网创业者心目,如同神一般。2000 年互联网泡沫前夕,孙正义的身家一度超过比尔·盖茨成为世界首富。不过好景不长,随之而来的互联网泡沫让他的身家跌去 90%。
孙正义当时投资马云,不止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谋取中国互联网的制高点。而“6 分钟决定投资阿里巴巴巴”,原因就是马云就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在美国互联网领域,孙正义也认定了一个人,雅虎创始人杨致远。
“美国+中国+日本”互联网,是全球互联网的制高点,占领了这三个地方,等于占领全球。
当然,孙正义没有把鸡蛋放到马云这一个篮子里:2003 年盛大获得软银 4000 万美元的风险投资,为此前互联网领域单笔最大投资,陈天桥要讲的故事不比阿里巴巴小,推出盛大盒子、强购新浪,陈天桥讲了个网络迪斯尼的故事。
陈天桥已败。今天的苹果、中国的小米,才把陈天桥的故事讲了一小部分。
另一个篮子是陈一舟的人人网。2008 年,软银 3.84 亿美元投资人人网,这也是当时的单笔最大投资。2008 年,社交领域是全球互联网产业的制高点,在中国卖相最好的是陈一舟的人人网。孙正义没有想到的是,在微博、微信的冲击下,人人网竟然不堪一击,没有完成他占领中国互联网制高点的梦想。
此外孙正义在中国还投资了分众、完美时空等公司,但都不是讲大故事的投资。
最让孙正义有挫败感的是阿里巴巴:盛大、人人网都是事情没有做成,孙正义自愿退出;阿里巴巴最有希望完成孙正义的梦想,但却与孙正义无缘。
投资阿里巴巴 15 年,孙正义、马云、杨致远三个人对外是好兄弟,内里却不少分歧和矛盾。2011 年的 VIE 事件是矛盾的大爆发:马云为首的阿里巴巴创始人、管理团队觉得,这个公司是我们干起来的,不可能跟我们没有关系;孙正义、雅虎美国却觉得,我们是出资人,是老板,你是打工的,最多算个管家。
VIE 事件从谈判到矛盾公开化,至少有一年时间,最早则可追溯到 2007 年。那一年,阿里巴巴 B2B 业务在香港上市。
马云后来谈及 VIE 事件时这样说孙正义:他眼中只有六个字,软银,软银,软银,而不考虑客户与员工。昔日好友变成了自私透顶的人,马云还说孙正义是蚊子大腿上找肉吃。私下里,马云比喻孙正义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
VIE 事件以马云完胜结束。这让孙正义认清了一件事:在阿里巴巴这个商号里,东家说了不算,得掌柜的说了算。VIE 事件之后,孙正义已经萌生退意。至少退出阿里巴巴,对于中国互联网,或是卷土重来未可知,等机会再说。
阿里集团上市,要解决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其实就是大股东的退出问题:软银已经投入阿里集团 15 年了,雅虎已经投入 9 年了,早该退出了。
上市之前软银、雅虎先是默许 VIE 制度,随后又公开支持合伙人制度;上市之后将投票权交给马云为首的管理层,表明的不仅是大股东对管理层的支持,还有上市后“卷铺盖走人”的态度。当然,铺盖卷很值钱,软银加雅虎在阿里的股份价值超过 1000 亿美元。
大股东把投票权交给管理层、创始人的原因有两种,一是管理层是他们信任的人,你办事,我放心,东家乐得做甩手掌柜;二就是谋划退出,折腾不过你了,你狠,那么由你拆腾,我不陪你玩了。
阿里巴巴淘金,孙正义的目的达到了;占领中国互联网制高点,孙正义失败了。
1997 年,马云认识杨致远;1999 年,马云认识孙正义。在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孙正义、杨致远、马云三个人有一个大梦想,这个梦想的名字叫“全球互联网”。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17 年弹指一挥间,这个故事有了另外的版本,金戈铁马之间,昔日温情不再。
孙正义曾经被称叫“互联网大帝”,已很少有人还记得,未来更不会有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