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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 11 月 14 日讯，北京，“我们招聘快递员没有什么条件，吃苦耐劳就行，需要立即上岗，如果没有经验的话有师傅带着，但是最少要签一年的合同……”昨天，记者拨打中通快递的一个分站的招聘电话，负责人表示现在“人手很缺”，招聘工资开出了“月薪 5000 元”的价码。“双十一”前后，几大快递公司全都在忙着“抢人”，顺丰速递北京的几十家网点半个月内已经在赶集网上共发布了多达 1300 余人的招聘需求信息。
忙碌送货中的快递员
满地还未发出的货物
快递员将快递搬入电梯
来不及吃饭的快递员在送货车上吃饼干
“忙着招人是为了‘补血’，本来过节就缺人，双十一又是快递员辞职高峰，只能早做人员储备。”一名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从北京快递员聚集的贴吧和 QQ 群里，记者也听到了相同的声音，“经历过两次了，像噩梦一样，实在撑不住了。”有快递员这样向记者诉苦。虽然快递业一直流动性很大，但是“双十一”前后似乎形成了一个离职潮，有些公司被迫招人“换血”。
节前辞职为避灾 怕“再干下去会死人”
在一个社区论坛上，记者看到了一名北京快递小伙和朋友的对话，“咦？现在不是双十一吗？你最近不是应该忙的很吗？怎么还有时间玩游戏？而且双十一干快递给的工资可是非常可观的，你怎么着也得上万的工资哦！”“再干下去会死人的，我们还没双十一就已经忙的要死，包裹堆积起来仓库都放不下了，而且天气也冷了，在电动车上面冻得要死！”“马上快过年了为啥不坚持到 2 月呢？而且工资也不低呀！”“不干了！干够了！唉！现在很多快递员都辞职不干了，这年头快递不是那么容易干的起来的，丢个包裹还扣很多工资、吃饭没整点、老子年轻轻的都胃痛！而且这一脸的青春美丽嘎巴豆越来越严重了！工资再高也不给干了，前一段时间我们这还有人累晕倒了。”
记者通过论坛的楼主联系到他的这位快递朋友小胡，他辞职后目前闲在家里，每天打电脑游戏，说是想“好好放松一下快要崩溃的神经”。 小胡告诉记者，他在北京干快递 1 年多，经历过去年的双十一，“简直是一场灾难，平时一天最多送 100 多件，那段日子每天工作量翻倍，将近 300 件，持续了快半个月，感觉像被扒了一层皮。”那个节日留给小胡最深的印记是从此留下了一个“找厕所”的毛病，“从早上 7 点多一直到晚上 11 点多，一直骑着车送件，根本顾不上上厕所，憋得急了再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都是闹市楼群，也不敢随便解决，结果差点憋出毛病，同事听说了给我出主意，说你以后上班穿尿不湿得了。”从此小胡长了教训，去什么地方格外留意厕所，生怕年纪轻轻憋出个肾炎。
今年离双十一还有半个月，小胡就预感到山雨欲来，“先是开动员大会，让大家做好准备，跟打仗似的，当时我就肝颤了。”虽然公司许诺有加班费、奖励费和慰问品，但是小胡还是在节前辞了职，说起最近有速递员猝死的事情，小胡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很英明，“我是为了避灾，虽然这个月肯定比平时收入可以多几千块钱，可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吃不消了。”
问起以后的打算，小胡有点茫然，“如果找不到其他合适工作的话，也许躲过年底这段‘重灾区’，明年春节之后还干快递也说不定，毕竟没什么专业技术，只能卖体力。”
节后离开很纠结 年底全是“重灾区”
“双十一”当晚，记者晚上 10 点半还接到送上门的快递，送货的京东快递小伙满脸疲惫。没想到 11 点，这个小伙又敲开了记者的家门，这回是一脸的惊慌失措：“我那个刷卡机是不是落在您家里了？”因为门口全都是拆包装后的纸箱子，记者和他一起翻箱寻找。小伙子告诉记者，这几天都要工作到晚上快 12 点才能送完一天的快件，几乎连续工作十六七个小时，“忙得头都快昏了，也不知道把刷卡机放在什么地方了，只好一家一家找。”他表示这个双十一已经让他萌生退意，他负责的这片小区全是 6 层的回迁楼，没有电梯，一天爬楼也要几百层，很多货物都是大件的死沉，累得快散架了。“本想硬拼着再多挣点钱，然后找个机会走人，这回不走恐怕也不行了，丢了刷卡机肯定要挨批赔钱，赔多少还不知道。”最终刷卡机也没有找到，小伙子叹着气离开。
在一个数百名快递员聚集的名为“北京速递”的 QQ 群里，记者以同行身份和大家聊起来，听到最多的一个字就是“累”，好几个人表示打算离开，但却对离开的时机相当纠结。“双十一的效应起码还要延续一个多星期，这段时间别打算睡好觉了，咬牙干完再说吧！毕竟收入比平时可以翻倍。”一名朝阳区的快递员表示，这个月七八千元的收入是个不小的诱惑，打算“过把瘾就走”。群里有不少人劝他“再扛一扛就到春节了，再多挣俩月钱，到时候再走也不迟。”他却说：“没准儿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追问原因，他索性和记者单聊起来：“我们把双十一过后的这段日子叫做‘重灾区’，因为双十一之后还有双十二，然后就是圣诞节、新年、春节，各种节日一个接一个，全都在促销狂欢，我们肯定要连轴转，整整 3 个月，真受不了阿！可是你要是想到春节前再走，就很困难了，公司肯定会想各种办法不让你走，因为那段还不像现在，根本招不到人，只能死不放人。”据了解，国家邮政局从 2011 年起要求快递企业春节等节假日不能歇业，春节就成了快递业最大的年关，很多人无法回家，所以只能提前找时机离开。“大不了过完春节再回来，另外找家公司再干，反正都在招人。”
各大公司狂招聘 “威逼利诱”只为留人
面对快递员的加速流失，几乎所有的公司都采取了“加薪”招人和留人的办法。EMS 的一名店长表示，每年的双十一后，都是快递员辞职的高峰期，因为实在是太累了，而且一个月后就是另一个“网购狂欢节”双十二，压力太大，加工资才能留下一部分人，目前，加薪的价码已经抬至 5000 元至 8000 元，这个水平比今年 6 月赶集网统计的北京快递业平均工资 4379 元上涨了不少。
京东的一个分站贴出招聘启事，工资高达 5000-7000 元，并提供“五险一金”。该分站负责人表示，“招聘的都是长期工作人员，并非钟点工。启事上 5000-7000 元的工资都是实际到手的，扣除‘五险一金’之后的数额。现在单量一直在涨，我们招的也很着急。”
进入 10 月份以来，包括韵达、中通、圆通、申通等在内的快递公司均在 58 同城等网站挂出招聘公告。顺丰在赶集网有专门的招聘网页，几十家北京分站共计招聘 1362 人，除了少量钟点装卸工和临时分拣员之外，绝大多数是快递员。
除了高薪，今年快递公司还打出高福利牌，很多公司在招聘启事上注明签署正式劳动合同，提供完善的社会保险，并提供免费的意外保险；提供法定节日上班支付 3 倍工资及法定的带薪假期；特殊岗位的补贴等，条件相当诱人。
除了“利诱”之外，一些公司不得已还采取了其他手段，中通快递一家分站的负责人在回答记者招聘的咨询时表示：“必须要签起码一年的合同，如果没能履约中途走人的话，当月的工资将被扣发，或者等我们招到新人顶替他才能走人。”他表示这么做是因为快递员走的太频繁，流失严重。“还是有些人工资不要就走了。”
韵达快递的一名快递员告诉记者他们内部有个奖励规定，“如果帮公司拉来一个人能干满 4 个月，就可以得到 300 元奖励，去年我从老家拉来 5 个老乡，最后拿了 1500 元奖励。”
每年流失三四成 “换血”难解员工链困局
不断加薪招人，却越招人越缺人，这似乎成了目前快递业的一个死结，而加薪这个“法宝”也越来越像画饼充饥。中通快递的一名快递员给记者分析月薪 8000 元背后的含义，“我们没有底薪，每送一件 1 元，一周休一天，8000 元意味着每天要送将近 300 件，而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了，要是这么干真得把命搭进去。”他表示自己的最高纪录是一天 200 件左右，工作时间超过 14 小时，即使双十一也就是这个数，“我一个月 5000 多元，可能每个人工作效率不一样，但是要挣到 8000 肯定是极少数。”
由于竞争的加剧，快递业的利润正在降低，据了解，今年 8 月份以来，包括韵达、中通等快递公司在行业掀起电商快件的价格战，旨在抢夺更多的市场份额，直到目前仍在进行。以广州到上海为例，针对电商卖家去年价格在7~8 元，而今年在价格战拖累下，行业价格已经跌至5~6 元。“频繁促销使得快递量是起来了，但电商快件的价格却是一路下行，同样的收货量，快递员收入未增却更辛苦。”业内人士分析，在这种情况下，加薪的背后只能是高强度的体力付出和超负荷的运转，对很多快递员来说，这种运转已经接近体力极限。
如何才能破解这种死结？中国快递咨询网首席顾问徐勇表示，不断招人换血并非解决之道。他介绍说，快递业主要需要两方面人手，一是派送员，这部分普遍年流失率在 30%-40%；二是转运操作工，这部分年流失率更高，达 50%-80%。目前很多快递公司一到缺人手就想着出多点工资招人，却没有想到如何稳定员工队伍。“现在越来越多 80 后、90 后的员工，除了想赚钱，还要有发展机会。以为加点钱就能解决缺工问题，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方式越来越行不通。”
“工资都是用命换来的，几年下来，身体搞坏了，什么也没有学到，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在北京速递员的 QQ 群里，有人这样感叹，“希望公司能厚道一点，起码保证我们睡觉的时间，能按点吃上一口热饭，对将来能看到一点希望。”他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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