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体需要贵人。若没资源的嫁接、养料的灌注,恐怕任何一种新模式都难长起来。
第一个贵人是张小龙。把微信搞了个公众号,定下每天只能发 1 条的规矩,让职业写手有了发挥场所。
这个事要解释下。微信之前,微博的兴起本质上是“反媒体”的。微博的 140 字解放了所有人,文盲明星都成了博客。于是非媒体人接管了大部分本属于媒体人的关注度和影响力。媒体虽在微博上也发言也有粉丝,但它们要得到粉丝几十倍于自己的名人的转发,也就是加持,才算“被主流了”。
媒体,无论是纸媒、门户、还是博客,在微博的传播革命中是相对失势的。例证之一是,“全球最具影响力百人”中的李开复不仅把曲解自己的环球企业家杂志蹂躏了个半死,还对看不顺眼的电视节目《非你莫属》搞了场轰轰烈烈的抵制运动。越来越多的 CEO 都用这招,看哪个媒体不顺眼直接骂过去。谁怕谁呢。
但微信公众号,把影响力的天平朝媒体这边推了一把。第一,这里没 140 字的限制。若你还只是发小段子或说声“今天天气不错”,听众还是习惯在微博看。能写深度、长文的媒体得势了。第二,这里是私密空间,扩散性相对弱,少了微博上振臂一呼、四方来朝的气势。以鼓动大众为能的名人们动力不足,相反针对细分群体的媒体得势了,细分内容相对更受朋友群和朋友圈欢迎。第三,一天只能发一条,令个人的自媒体能跟机构一较长短,于是激发自媒体生长。
也许你也发现了个有趣现象。随着被称之为“微信自媒体”的露头,微博开始反过来加强对“自媒体”的经营。比如让自媒体通过私信推文章,比如可直接发长微博。这就表明势力的此消彼长:媒体这个群体在传统的微博格局里是不被重视、失势的、被革命的对象;而这个群体却仍有足够力量,需要被重新拉拢。
但微信没解决所有的问题。自媒体还需要贵人。第二个贵人看起来可能是张朝阳。
张朝阳已为自媒体“出台”两次了。第一次,两个月前张朝阳“复出”,选三家自媒体做专访。峰哥当时见到他听到第一句话就是:媒体变化太大了,以前是开发布会,现在是单独约见自媒体。可能那次算是张朝阳小心试探,称称自媒体的斤两。效果大家看到了,三篇文章出来,不亚于开场发布会。而且传递出来的信息更聚焦、丰满、系统、可控。
第二次,张朝阳玩大。花上亿拿下中国好声音的网络版权,那英、张惠妹等四位导师齐刷刷在搜狐新闻客户端开通“自媒体”,各自写了几篇几百字的文章。7 月 12 当晚,张朝阳跟董路在自媒体直播间点一边观战一边点评。节目过后,庾澄庆和汪峰去直播间跟网友聊天。后来新闻稿里反复出现五个字:“搜狐自媒体”。
这个事也要解释下。
第一,张朝阳在帮助把自媒体主流化。微信上的自媒体还是局限在 IT、财经、文化圈。张朝阳开始把它打上娱乐、时尚的印记。之前雷军也说过,自媒体会从 IT 扩散到其它领域。张朝阳在催化。
第二,张朝阳是个营销行家。他自夸过,能把一件事迅速做到人尽皆知。在上个世纪 90 年代末互联网开始圈地时,美国回来的 MIT 博士张朝阳在天安门前玩了趟滑板。你知道,那张图片迅速点燃了中国人对互联网的热情。张朝阳也成了那个年代的第一偶像。还记得 2000 年初媒体调研,都市女性心目中男人的第一位置从之前的白面帅哥杨元庆,变成了满脸皱褶的张朝阳。
照这个路数,张朝阳当还会为自媒体第三次出台。猜一把,他可能会在不久后也开通“自媒体”。那可能是把自媒体这东西催熟的一根最有份量的稻草。但他在等什么?再猜一把,第一是这个概念的持续扩散和发酵,第二是搜狐新闻客户端的用户量再上台阶,第三是搜狐自媒体的前台、后台产品的完善,让各色人等都上手能用,第四是诸如中国好声音这样的资源的前期注入。By the way,听说入驻搜狐新闻客户端的“自媒体”已经大几百了。
若这事成真了。搜狐的朋友们,该请峰哥吃顿饭。
张朝阳给自媒体站台,可能是因为自媒体能成为搜狐新闻复兴的道具。媒体机构当然是搜狐新闻要拉拢的对象,不过那是存量;自媒体作为增量,自然可能成为决定成败的变数。
解释下这个事。
第一,新闻客户端这个工具有大量用户。现在此类型客户端的日活跃总和估计有 3000 万,新浪微博的手机日活跃估计在五千万内,微信自发看公众号的估计也这个数。所以大家算在一个量级。所以这个事可做。就相当于把在 PC 上看传统门户的人搬到手机上。搜狐客户端就落脚在新闻,跟作为资讯入口的微博和作为社交的微信是有差异的。各有定位。
第二,自媒体让大家都看到个人的记者和写手是有战斗力的,是可以在某方面优于媒体机构的。机构失去公信力已是现实。最小的创作个体在充分竞争的市场中得到展现。这开始成为这个社会的常态。而它们唯一缺少的是个商业模式。
微博解决了名人的商业模式,大V们给自己的公司、电影、新书发个广告,相当于省下几十万广告费,并带来真金白银的间接收益,利益链条圆满。而微博在降低媒体相对影响力的同时,并没增强媒体的商业模式。微信也还没有。这也是自媒体极需第二个贵人的原因。若搜狐能帮自媒体挣到钱,那他们就会破掉之所以迟迟不离开机构的最后一个顾虑。这个群体就会象干柴烈火,烧起来。
张朝阳之前说过一句:“自媒体,发挥个人创造性的媒体,如有好的商业模式支撑,中国的媒体可以摆脱混沌水的状态,成为素质教育与民族智商提高的推动力。”
这里说两条来源可靠的相关信息。汪峰们在搜狐客户端的聊天,进来 40 多万人,已有广告主要投钱。另有公司评估过,在细分行业、细分地理区域的排名靠前的自媒体,通过平台公司的销售、市场的帮助,能每年获得上百万收入分成。某传统报纸完全依靠在搜狐客户端的流量,已搞到 50 万的广告单子。
第三,终极的状态,自媒体的好的商业模式也可能就是搜狐的好的商业模式。一边是更分散的新媒体和更精悍的自媒体,一边是渴求跟影响力站在一起的广告主。他们中间需要一个枢纽。就好像百度,一头是广大网站,一头是想要获得买卖的广告主。当然这两套模式间存在本质的区别:后者是基于技术,针对具体的买卖交易,极为分散;前者更多是基于人,针对相对虚幻的影响力,相对集中。
说得白一点,4A 公司可能要换一副脑筋,换一批客户,换一套衡量体系了。在新闻这个领域作文章,还是得往“影响力”上靠。影响力正在易手,需要有人做系统转换的工作。
不过广告也许只是死胡同一条,新生模式一般伴随新的生态。手艺人向粉丝直接“求打赏”,在互联网上已被两次证明有效。首先是网络文学的写手,打赏已是重要收入。然后是视频网站的艺人,比如 9158。刘岩说过一个案例,六间房曾帮前超女举办两场在线个人秀,第一场卖门票,卖了 5000 块;3 天后改成开放的网络生日会,虚拟生日蛋糕卖了 30 万。
说到新闻写作,《天下网商》前主编许维在自己公众号里留过一个支付宝号“求读者打赏”,在相当不便的支付过程下,两篇文章收到 1000 多块。相当不错了。所以若微信、微博、新闻客户端开通支付功能,峰哥一定果断“求打赏”。
道理说通了,剩下的是朝着这个方向一个猛子扎进去不断迭代,包括产品模式和商业模式的双重迭代。除了实时直播间之外,各家客户端似乎还在做跟贴吧类似的产品形式。
张朝阳给自媒体站台。作为自媒体就帮搜狐敲锣打鼓。在商言商,互相帮助,共同提高。
搜狐这家公司的“案底”,是值得自媒体们关注的。举两个史实。第一,搜狐曾表现出过“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坚定投入”的品质,而不全是“最先冲锋,一见不妙就撤”。网游、搜索、视频都是如此。第二,搜狐素有媒体基因。媒体不比网游或输入法之类,是有直接社会价值的。这也符合张朝阳的志趣。搜狐曾通过打盗版和抬高版权,给影视业的创作者带去实惠。
最好的结果是搜狐是只鲇鱼,能激发整个媒体业和互联网业的资源投入,加速进化。期望搜狐是只够大的鲇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