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一共就俩人,一个叫比尔·盖茨,一个叫保罗·艾伦。俩人在 1975 年创办了公司,那时候他们还是没人知道的穷小子,经常窝在哈佛大学附近的披萨店,一边啃蛋卷和炸蝴蝶虾,一边聊未来。艾伦问盖茨,要是公司真的成功了,那得是什么样子?
坐在披萨店里,盖茨的答案让艾伦觉得美好得几乎遥不可及。盖茨说:“到那时候,我们应该能请得起 35 个程序员吧。”
如今,全世界都看得到微软的程序员。截至上个星期,微软公司在全球有 100 多个办事处,全球员工人数超过 9.4 万人。7 月 12 日,现任微软公司 CEO 史蒂夫·鲍尔默给这些人发了一封邮件,声明要打造“一个微软”,进行全球业务重组。
有评论说,现在的微软遇到麻烦了,可这个麻烦似乎就是它自己。现在它拥有遍布全世界的程序员,可取得的成果却不及只有两个人时候的微软。当几个年轻人鼓捣出谷歌、Youtube 或者 Facebook 时,微软在开发桌面程序;当巴掌大的智能手机锁住全世界的眼球,微软还在开发桌面程序。这些年微软能被叫得出名字的产品,依然是上个世纪创立的操作系统。
换到只有盖茨和艾伦的年代,他们可根本想不到今天的麻烦。那时候公司只有两个人,他们没有全球办事处,没有行政事务助理,只有满脑子的主意,和满腔写程序的热情。艾伦会在一张白纸上涂画出一连串他能想得到的好主意,然后两个人商量如何完成。他们经常搞编程马拉松,熬上整个通宵,写一整夜的代码。
那时候,计算机还是个占据几间房子的庞然大物,而微型计算机只是刊登在科技杂志上、是属于未来的新鲜玩意。可是,这两个 20 多岁的年轻人却下定决心,要为即将到来的家用计算机时代,编写每个人都可以使用的操作系统。
艾伦在自传里说,他常常看见盖茨咬着笔杆,坐在打字机前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用指尖斜着划过键盘,这是他独特的打字方式。有时候写到后半夜,盖茨会在编程编到一半的时候睡着。艾伦看着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直到鼻子碰到键盘上,睡了一两个小时后,他才会抬起头来,盯着屏幕,眨几下眼,然后继续编程。
为了那个谁都没见过的新鲜操作系统,盖茨连哈佛大学都不读了。艾伦也成天迟到早退,回到房间疯狂写代码。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他们做的事情却是当时那些大公司想都不敢想的——单枪匹马写系统。
他们想把复杂繁琐的系统简化成人人都看得懂的桌面,想把成套的百科全书装进一张光盘里,他们想让每一个人都能轻松用上电脑。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们创立的微软公司,成为全球最大的电脑软件提供商,就连此刻你能看到的这些文字,都要拜他们的操作系统所赐,才能得以编撰、发表。
现在,微软要重组,可这已经跟盖茨和艾伦没什么关系了。由于身体原因,艾伦于 1982 年离开微软,去搞他喜欢的事情,建造“外星人博物馆”,投资建造“太空飞船一号”航天器,喜欢篮球的他还买下了 NBA 的开拓者队,自己当老板。盖茨也在 2008 年宣布退休,淡出微软日常管理工作,转而投身各种慈善事业。
但我觉得,微软今天的敌人里,总闪烁着这两个人的影子。硅谷有位被叫做“创业教父”的人,叫保罗·格拉汉姆,他曾经为程序员写过一段话:微软的敌人是谁?不是苹果,不是 IBM,不是任何一个庞大而稳固的大型公司,而是你,每一个散落在互联网节点上的小小个体,微软怕你,它无法击败那个愿意主动熬夜写代码的你,那个敢于尝试任何一个疯狂念头的你。
在互联网时代,这个“你”曾经创立了微软,后来无数个这样的“你”创立了谷歌,创立了推特,创立了脸书。没有人能阻断开发者和用户,写代码不需要许可证,也不需要谁的批复和恩准,只要有好主意,只要能实现人们的愿望,再无名的小人物也可以做出大成就,就像当年闷头编程的盖茨和艾伦。
所以今天微软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自己。尽管那些西装革履的中高层领导可能不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想,至少比尔·盖茨很怕你。因为在微软推出第一个版本的操作系统时,他也一样,不依附于任何大型机构,能够独立创造并拥有想象力,是个无法阻挡的自由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