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嗅注：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白鹅纪”（baieji666），作者： 白鹅君，虎嗅获得授权转载。
随着游戏开发技术的发展和硬件性能的不断提升，游戏的容量也变得越来越大，以 GB 为容量单位的游戏如今已经随处可见。像注重画面表现的“使命召唤”系列，其新作《使命召唤 14：二战》PC 版的容量竟然已经达到了 90GB，即使是容量较小的主机版也达到了 40GB～50GB，对玩家们的硬盘空间又提出了新一轮的挑战。
不过，大家是否还曾记得，作为初代家用游戏主机代表的“红白机”FamiCon 上的游戏，可基本都是以 KB（1024KB=1MB，1024MB=1GB）来做单位的呢。全世界销量突破 4000 万的不朽名作《超级马里奥兄弟》，容量其实只有小小的 40KB 而已。
而作为日式 RPG 经典名作的“勇者斗恶龙”系列，其初代容量仅为 64KB。即使是到了 FC 上的最后一作《勇者斗恶龙4》，其容量也只有 512KB。从如今的游戏中随便拿出一张 CG 图片，其容量也应该远超这个数字了吧。
FC 版《勇者斗恶龙1~4》
接下来，就随白鹅君一起去看看这些经典游戏的制作者们，当年是如何在如此有限的容量范围内，创作出一款又一款传世佳作的吧。
勇者斗恶龙
作为系列初代的 FC 版《勇者斗恶龙1》（以下简称 DQ1），其容量只有小小的 64KB。想在如此捉襟见肘的容量限制条件下，做出一款有剧情、有战斗的 RPG，如何节约容量就显得尤为重要了。首先，先从登场角色的像素图下手。如果角色可以转向其它方向，那势必就要多制作各种朝向的像素图。所以为了节约容量，在《DQ1》中，角色就只有正面朝向。由于这种做法，当人物横向移动时会有种螃蟹横行的感觉，因此也有人将这种独特的移动方式称之为“蟹步”。
在 RPG 游戏中存在大量的文本。如今在以 GB 做单位的游戏容量中，文本所占的容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在总容量只有 64KB 的当时，如何消减文本的容量就成为了一个必要的手段。在“勇者斗恶龙”系列中，有着自己独特的咒文体系。例如，回复咒文“ホイミ”，移动咒文“ルーラ”等。别看这些咒文读着怪，但其实这也耗费了制作人不少心血。
有着“DQ 之父”之称的游戏制作人堀井雄二，为了控制文本容量选择了筛选可用的片假名的方法。首先，他对于游戏中登场的咒文、怪物等名称用片假名进行自由命名。然后将用到的片假名进行统计筛选，选出了其中使用频率最高的前 20 个片假名作为游戏中可用的文字（其中的“り”和“へ”还用平假名来兼用，实际上入选的片假名就只有 18 个），以此来达到控制容量的目的。
而如果咒文、怪物名称中有用到没入选的假名的话，则将进行更名。就是靠着这些精挑细选后保留下来的假名，完成了初代全部咒文、怪物以及城镇名称等的命名工作，实属不易。
而在 BGM 部分，由于容量的限制，所以对于曲子的数量进行了严格的控制。例如，大部分的迷宫场景，几乎都是用的同一首 BGM。然而，在有限的资源下，音乐制作人通过调整音调和节奏等手法，令同一首 BGM 听起来有着不同的感受。例如，通过降低音调和放缓节奏，成功表现出了迷宫深处的恐怖感。既节约了游戏容量，又兼顾了音效表现，不失为一举两得的妙招。
到了《勇者斗恶龙2》（以下简称 DQ2），游戏容量比前作大了一倍，但依然只有 128KB 而已。伴随着容量的提升，游戏中的场景地图也变得更大，队伍成员也从 1 人提升到了 3 人。因此，与游戏容量限制之间的战斗依然没有停息。
原本在《DQ2》中是有插入事件像素图 CG 的计划，但由于容量所限，最终只能忍痛割爱，用文本演出的方式代替。而在游戏说明书中出现的画有国王和王子在城内场景的图片，其实就是原本应该出现在游戏内的 CG 图了。
另外，为了节约游戏容量，还删除了不少原本应在游戏中登场的道具。因此，就造成了游戏中玩家偶尔会发现空宝箱的情况。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删掉这些空宝箱，据制作人员表示，让玩家想象原本宝箱中应该有什么宝物也是一种乐趣吧。
到了《勇者斗恶龙3》，游戏的容量又一次翻倍达到了 256KB。然而堀井雄二手里游戏内容的原稿同样也翻了倍，因此节约容量的战斗仍在继续。而作为第一个“受害者”，就是游戏的标题画面了。在原计划中，标题画面不但应该和前两作一样有 BGM 和带动画效果的标题 LOGO，还曾打算插入一段动画演出。
然而，由于实际制作后发现容量吃紧，因此以上的演出全部被砍了个精光，结果就变成了“无 BGM 全黑背景加游戏名字”的超简化版。但在标题画面的牺牲下，游戏中又多了 3 个城镇和相应的事件，也能算是“死的光荣”了吧。
你跟我说这就是 FC 版《勇者斗恶龙3》的标题画面，我是不信的
当然，除了标题画面做出了牺牲以外，不少已经完成的音乐，最终也因为容量问题未被收录到游戏之中，包括 BOSS 巴拉摩斯的专属乐曲也变成了通常的战斗曲，甚至还有村庄连同场景音乐一起被砍，令人颇感惋惜。
超级马里奥兄弟
在这款容量只有 40KB 的经典动作游戏中，也存在着许多为节约容量而诞生的成果。例如，作中代表性的敌人角色“板栗人”，其动作看上去是在步行。然而这个动画效果只用了一张图片，将其不停进行水平反转后，就实现步行的效果。为了节约一张像素图的容量也是蛮拼的。
在游戏中登场的蘑菇、向日葵、星星等道具，为了节约容量，这些道具的像素图都只画一半，然后经过水平反转后，才组合成了玩家所看到的样子（左右对称，万岁！）。此外，还有着为乌龟添上像素翅膀变成新的敌人，背景中的云和地上的草其实形状相同，只是换了颜色而已等“奇策”，其“抠门”的程度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洛克人
这是由 CAPCOM 出品，以高难度著称的动作射击游戏。而其初代的游戏容量，也仅为 128KB 而已。与之前的一些射击动作游戏不同，在本作中，子弹不是从身体的中心部分飞出，而是真的伸手从炮口射出的子弹。为此，角色就多了一套射击时的动作，为游戏的容量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而“洛克人”系列的生父稻船敬二在游戏中，采用了人物部件重复利用的方式来缓解这一问题。其实，在本作中的 BOSS“剪刀人”的下半身，与洛克人的下半身除颜色以外是完全相同的，由此连下半身行走跳跃等动作也能完全拷贝不走样，从而让角色上半身的动作能够变得更为多样。
最终幻想
在“DQ”系列为节约容量的一系列做法中可以看到，为了保证游戏内容，往往游戏的音乐就会成为牺牲品。然而如果遇上比较强势的音乐制作人，一场为了容量的口舌之争自然是无法避免。例如在“最终幻想”系列初期作品的制作过程中，系列的音乐制作人植松伸夫就曾为了争取 20 字节（1KB=1024 字节）的容量，直接出面与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交涉。
据他表示，游戏音乐虽然可以采用循环的方式来节约容量，但真遇到容量吃紧的情况很难再有压缩的余地。而游戏程序就不一样，他们总会以留有余地的方式来制作，只是都藏起来了而已……听起来，怎么有种妻子责令丈夫交出私房钱的感觉呢。不过，就为了 20 字节也能让负责人亲自出面，由此也能对当年游戏开发时容量的珍贵程度窥见一斑。
以上所举的这些例子，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当年的游戏制作人们，就是在这种字节必争的严酷环境下，寻找着容量与游戏内容的平衡，由此诞生出一款又一款的经典名作。而如今，虽然不用再为了游戏容量而烦恼，但随着硬件性能的提高以及玩家口味的变化，对于游戏开发者的实力要求反而变得更高了。
但回想当年前辈们还在为是否要砍掉一首 BGM 而吵得面红耳赤的艰苦岁月，在当下做出一款至少能让制作者自己满意的游戏，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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