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互助,上千万会员选择信任的平台,10 元加入,大病最高领 30 万……”当人们习惯为朋友圈看到的一个个素不相识的人轻松筹捐款时,通常会在轻松筹平台上看到这样的广告。充值 10 元,就能享受 30 万元的大病互助金,究竟可不可信?
尽管屡屡被质疑“项目骗捐”、审核不力等等,轻松筹平台依然是朋友圈内最常见的个人求助募款方式,并成为民政部许可的慈善组织互联网募捐信息平台。而于 2016 年 4 月上线的“轻松互助”方式,在轻松筹 1.8 亿用户的流量推动下,更是发展迅速,“轻松筹”联合创始人于亮告诉《IT 时报》记者,截至 2018 年 1 月 17 日下午 5 点,轻松互助的会员有 2082 万。如果以每个人最低 10 元充值金额计算,这是一笔至少超过 2 亿元的资金。
“保险”“自融”“资金安全”等等疑问,拷问着希望用这笔资金做大病互助的轻松筹。
10 元一份大病保障
根据网站介绍,轻松筹旗下的“轻松互助”平台,是一种通过互联网形成的健康互助机制,加入的互助者只需在健康时最低充值 10 元,在经过 180~360 天的观察期后即可成为会员。一旦会员感染上规定中诸如恶性肿瘤、多个肢体缺失、心脏瓣膜手术等 30 种大病,就能够通过分摊其他会员在互助金中的预存费,帮助生病的自己渡过难关。按照目前轻松互助平台 2000 万的会员计算,一份 30 万的求助金额,每个人平均每次支付 0.015 元。
相比一年成百上千元的各类商业保险,轻松互助大大降低了保障的门槛,上线不到两年的时间,会员发展超过 2000 万,根据轻松筹提供的数据,截至 2018 年 1 月 5 日,轻松互助平台一共为 313 个大病家庭提供了 7406 万元的互助金。
然而,这种通过网络形成的个人互助形式是保险吗?10 元钱是投保金吗?存量的巨额资金是否受到了监管?轻松筹是公益组织还是商业公司?从成立到现在,轻松筹始终没能摆脱这些质疑。
政策高压线始终在
“不承诺救助到底,是互助和保险的一个很大区别。”轻松筹董事长杨胤曾在公开场合如此表示,坚决将保险和互助区隔开,是轻松互助平台生存的关键。
政策高压线始终在。 2015 年、2016 年、2017 年,中国保监会、深圳保监局先后对“互联网互助计划”提出风险警示,明确表示“互助计划”与相互保险经营原理不同,其经营主体不具备相互保险经营资质,没有纳入保险监管范畴,部分经营主体的业务模式存在不可持续性,相关承诺履行和资金安全难以有效保障,且个人信息保密机制不完善,容易引发会员纠纷,蕴含潜在风险。
上海大学法学院教授李俊峰致力于经济法和民商法学研究方向多年,他告诉《IT 时报》记者:“轻松互助平台的模式是否属于保险,要看大病救助是义务还是合同。保险的赔付条款、理赔标准都有着严格的界定,由保监会备案,一旦符合标准,担保机构必须赔付。而互助平台的互助金额、具体情况的判定都有弹性,一旦基金会没有钱了,还会不会对满足标准的会员进行互助,这都很难说,所以属于公益捐赠。” 李俊峰认为,轻松互助平台对会员的承诺更像是一种口头承诺,不像保险有保监会监管,真正帮助与否,还需要平台的自觉。
对于政策风险,轻松互助平台显然有预案,在网站公布的《行动公约》中明确说明,充值属于无条件支付,支付后,会员仅享有查看和继续充值的权利。但同时,《行动公约》声明,本项目属于创新型项目,可能受到国家法律法规的影响,如果因此遭受损失,需要会员自行承担,轻松筹不承担任何责任。
10 元钱究竟管用吗?
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院长李晓林教授是互联网互助的坚定反对者,他认为互助承诺难以兑现,属于风险不对等,并发文称,“一旦人们发现要交的钱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选择退出这个平台,那一部分患病真正需要这些钱治病的人,如何获得互助金呢!”
小涵(化名)在 2017 年 3 月份充值 10 元加入了轻松互助,截至 2018 年 1 月,系统显示,余额剩了不到 1 元钱,累计互助了 293 次。在接到轻松互助平台要求续费的短信后,她想了想,继续充值了 20 元,“一方面这个钱不多,如果真能帮助别人,也是件好事,另一方面,也算为自己多一份保障。”但她也明显发现,相比去年近 10 个月才用完 10 元钱,平均每个月 1 元钱,这次 20 元减少的速度似乎有点快,仅 1 月 12 日,便冻结了 46 笔,而此前最多一次也只有 33 笔。
此前曾有其他互联网互助平台测算过,每年需充值的金额近百元,这是否会引发李晓林所担忧的危机,目前还没有数据支撑。显然,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数学题:会员基数增多,意味着平均分摊金额减少,可以减缓充值金额减少的速度,但另一方面,也意味着需要救助的人概率上升,项目增多,会加快救助的频次。对于保险公司而言,这便是精算师需要做的工作,在保费和风险之间取得平衡,但网络互助平台是否能达到平衡,暂时难有答案。
项目审核外包且公开
“轻松互助平台上,合规的项目能占据 80%。”吴文兵,深圳市优智聚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创始人。优智聚是一家致力于为轻松筹、水滴互助、众托帮等众筹行业项目提供真实性审核服务的公估公司,其团队有八九千人,分布在全国三四百个站点。
是否有人诈捐,无论在轻松筹还是在轻松互助平台,都是最受关注的话题。在轻松互助平台上,每一个被救助的项目,都有简要的情况介绍和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内容包括互助会员信息核实以及调查员走访核实的情况以及最终得出的结论。
作为“轻松互助”项目审核的外包方之一,据吴文兵介绍,其团队需要做的就是前往患者所在医院对就诊记录、就诊过程和结果进行核实,面访会员来了解发病过程及就诊过程,并核对身份是否为会员本人,同时通过医保和商业保险公司进行排查确保无异常记录,“每个项目审核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并向平台收取 3000 元费用。”
互助金监管谁说了算?
共享单车押金危机爆发之后,资金监管成为同类模式互联网公司共同面对的拷问。
对此,于亮告诉《IT 时报》记者,平台所有互助金都由一个名为“北京微爱公益基金会”的基金保管,每年,微爱基金会的账目都会公开,并接受国家民政部门的审计。北京微爱公益基金会是由北京市民政局批准于 2016 年 3 月 23 日成立,注册资本 200 万元,法人杨胤同时也是轻松筹董事长,2016 年 4 月,轻松互助平台上线。
然而在《行动公约》中,这个基金会并没有出现,所有权利义务对方均只有轻松筹和行动会员两方。比如,《行动公约》提到,轻松筹对行动会员充值的资金进行管理,在行动会员符合互助条件时,轻松筹在其他行动会员账户里代为扣款,并将互助资金划拨给互助申请人。而记者登录北京微爱公益基金会的官网,除了背景、章程等,并没有更多信息披露。
做公益并非没有成本,仅以吴文兵所做的项目审核而言,按照平台 313 个救助项目估算,每个项目 3000 元的审核费,这笔费用就达到 93.9 万元。
在“轻松互助”平台中,根据《行动公约》,轻松筹依然要在每笔充值中提取2% 作为信息技术服务费。如果以 2 亿元互助金计算,这笔费用约在 400 万元左右。
轻松筹的另一个收入来源是,在旗下四个大病互助计划中,针对“百万终身大病互助计划”收取 30 元/人/年的项目服务费。
然而,这些费用是否是微爱公益基金的项目管理费,官方渠道并没有说明。
于亮告诉记者,目前公司整体还在亏损,“2017 年收购的广东宏广安保险经纪有限公司,目前也还处于商业模型阶段,未来电商、健康服务,都是可能产生收入的模式,但都需要验证。”于亮表示,现在公司整体还在亏损,还会继续融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