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江峰转型做投资可能只是一种说辞,目的只为避开手机行业。
“带领酷派三年内重回国内主流厂商行列”的豪言仍余音袅袅,许下诺言的人却提前退场了。8 月 31 日,刘江峰发布了自己即将离职酷派的消息,回看他一直以来对外界表现的坚定态度,还是让人颇为惊讶。
4 年来,刘江峰一年一个起点,而终点的风景却很难让他欣喜。2013 年打造荣耀,2014 年离开华为;2015 年创办电商“多点”,2016 年加盟酷派。然而意气风发的刘江峰,最不如意也是折戟沉沙的,正是在酷派的这一年。
从一开始的困兽犹斗、到后半场的无力回天,刘江峰不仅没有让酷派重获辉煌,反而让过去在行业里的种种功绩风吹雾散。这一年的经历,对于他本人、乐视、酷派都是充满争议的一年。
如今,他宣布二次告别手机圈。
大干一场
2016 年 8 月 16 日那个炎热的下午,几百号人聚集在五棵松体育馆(彼时还叫乐视体育生态中心),等待酷派加入乐视后的首部作品 cool 1,以及贾跃亭历时数月挖来的手机行业大佬。
没错,刘江峰来了,被贾跃亭拉到了乐视和酷派的锅里,说的是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
没成想,欢迎刘江峰的只有贾跃亭的 VCR,而当刘江峰亮相的关键时刻,现场的音响系统又出了问题,刘江峰“失声”。燥热的现场顿时怨声四起。
好在,当天的主持人是前央视名嘴刘建宏,不惜站在台上干吼来圆场,十几分钟后,发布会得以继续。刘江峰的出场,并不隆重且略带尴尬。
在会后的媒体采访中,刘江峰终于成了焦点,甚至没给原酷派总裁、副总等一行人发言的机会。当时圈内都知道,小米和联想都曾向刘江峰伸出过橄榄枝,而最终打动他的是贾跃亭的梦想。但他也承认,贾跃亭的步子迈得有点大,担心资源会跟不上。
在乐视的舞台上,刘江峰信心满满。他许下诺言,要将酷派从手机硬件公司变成生态型互联网公司,五年内销量过亿。可见,刘江峰当时受到贾跃亭生态化反理论荼毒不浅。
刘江峰有着不小的野心,加入酷派祭出的第一部手机就宣称要改变世界。不过,想到刘江峰过去在华为的成绩,以及担纲酷派 CEO 时的表态,懂懂笔记相信当时的他是真心想要大干一场的。
有业内人士告诉懂懂笔记,荣耀那一年的爆发式增长,离不开余承东对刘江峰的鼎力支持。的确,荣耀和刘江峰的成绩与华为有关,但刘江峰起到了增益作用。刘江峰在荣耀那一年,荣耀手机的销售额从 1 亿美元增长到超过 20 亿美元,让荣耀成了当时学小米互联网模式最成功的典型。
自此,刘江峰背上了荣耀的光环。第一手机界研究院院长孙燕飚对懂懂笔记表示,当年学习互联网模式的众多手机厂商中,只有荣耀杀出来一条血路,为华为探索互联网线上渠道立下了汗马功劳,至少让华为喊出了互联网的声音,使其互联网手机增长率迅速升高。可以说,荣耀现在的成绩一部分也是当年刘江峰打下的基础。
俗话说单兵难成勇,与刘江峰一同加入酷派的,还有他从荣耀带走的一帮“老华为”。这还引发了几个月后酷派与华为的一场纠纷,华为通报了 6 名前研发人员涉嫌泄露内部资料被刑拘,乐视回应此事与乐视和酷派并无关系,而刘江峰却坦言,“此次事件跟酷派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在这次被抓的人当中有些人后来加入了酷派。”
去乐视化
对于刘江峰来说,酷派是可以充分大展拳脚的平台,可以向外界证明在背后没有资源支持的情况下他也能掌舵一家手机企业。刘江峰主政后便开始了一系列紧锣密鼓的调整,包括产品、品牌、文化、战略和人事等各个方面。
当时酷派还处在与 360“离婚”赔偿的阴影当中,同时还伴有销量下降、营收下滑,刘江峰希望快点打破这种不利局面,产品策略是首要的,“我们的产品也完全改了,酷派原来给运营商定制很多手机,问运营商想卖什么样的机器,现在是看消费者需要什么东西,做出来以后从这里挑给运营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刘江峰的调整在乐视危机爆发之后受到了一定影响,尤其是在新品的研发和上市方面。继 cool 1 之后,酷派在 2017 年 1 月才推出了刘江峰接任后的第二款机器改变者 S1。在刘江峰的计划里,这款机器是酷派冲击中高端,改善品牌形象的力作。可惜的是,S1 成了哑炮,并没有引起响动。
在新品推出的同时,酷派已经经历过 5 个月的人事调整,刘江峰及他的团队顺利地替换了酷派原班人马。刘江峰在一次媒体采访时表示:“换血,大换血,管理层换了一半多。”换句话说,刘江峰接手了一个只剩空壳的酷派。
只是刘江峰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不仅是从头开始,还有 42.10 亿港元的巨额亏空。当时,刘江峰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后悔接手酷派。”
然而,乐视危机还在持续发酵,资金困难已经从手机蔓延至体育、出行、电视等几乎所有业务。与此同时,刘江峰对乐视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当今年 3 月有媒体对刘江峰的采访中问到与乐视的关系时,刘江峰回答:“酷派和乐视是两个公司,不了解乐视的经营,乐视公司的资金情况对酷派没有什么影响。”
自此,刘江峰带领酷派开始去乐视化。
不过,刘江峰明白的太晚了。乐视能够给他提供的并不是舞台,酷派和乐视的联姻未必有未来。到今年 5 月,酷派从 2016 年国产手机厂商第 10 名,滑落到第 13 名,线下销量甚至被魅族、美图超过。销量下滑的同时,酷派的亏损预警也在加重,公司无奈裁员,校园招聘暂停。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硬件不盈利是违背商业逻辑的,这一点刘江峰不会不懂。但贾跃亭的生态化反主张的就是硬件不赚钱,刘江峰也跟着大股东的思路。然而,低价决定了酷派无法给渠道足够的利润空间,不但自身无法盈利,而且损失了昔日的渠道伙伴,让酷派线上线下双失利。
这时的酷派,比去年刘江峰加入的时候还要糟糕。
转身逃离
“刘江峰时运不济。”电信分析师付亮用 4 个字概括了刘江峰的遭遇。
终于,乐视危机的骨牌效应压倒了酷派的资金链。酷派的财报可以证实其资金压力,截至 2017 年 7 月 31 日,酷派营业收入约为 27.16 亿港元,相比去年同期下滑约 52%;且集团流动资产已低于流动负债,近期偿债压力加大。
让刘江峰更头疼的是,从 7 月开始陆续有银行向酷派索债。其中,7 月 27 日平安银行起诉酷派,要求其提前还贷 8000 万元;8 月 18 日,宁波银行深圳分行起诉酷派,要求归还差额款项 4900 万元及利息;8 月 21 日,上海浦东发展银行深圳分行已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酷派补足承兑汇票保证金约 8996.7 万元。
不到一个月时间,酷派就遭遇了三次催债。事实上,从今年年初,酷派就因受乐视影响,银行对其采取“只还不贷”的策略,加上部分供应商需要现金结算,加剧了酷派的资金紧张。
刘江峰此前也曾透露,现在酷派已经设计出最起码三款产品,但苦于资金压力,一直没有进行生产。今年 COOL M7 的发布,可以说也是顶着巨大的资金压力进行的。
但那时,刘江峰表现的还是很有信心。8 月,入职酷派一周年时刘江峰对外回应:“资金缺口到底有多大,看你怎么说。当然是钱越多越好,现在酷派有几个亿就可以实现产能爬坡。其实,酷派有很多资产,手握 100 亿的房地产,谁能想到就因为几个亿的缺口憋成这样。”
没到一个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8 月 31 日,刘江峰在朋友圈转发了一条酷派手机的广告,配文是“收山之作,敬请光临”。随后,酷派集团发布公告称,“刘江峰因希望投入更多时间于彼之其他个人事务上而于当日辞任首席执行官。同时,公司委任执行董事兼副主席蒋超出任 CEO。”
46 岁的刘江峰,在加入酷派 380 天后“落荒而逃”。只是,已经没有人再问为什么刘江峰现在才跳出乐视的“大坑”。
空降兵从来都不好当,即便刘江峰带着自己的旧部,但酷派始终不是荣耀,更不是华为。
“当年刘江峰做荣耀的时候是在一张白纸上,背后还有资源,在进入酷派的时候,酷派已有很深的内伤,尤其是 2014 年 2 亿库存的内伤一直在,他首先要给酷派疗伤,之后才能发展。”孙燕飚告诉懂懂笔记,尤其还有乐视的干预,也会限制刘江峰的想法。
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和懂懂笔记做了一番分析,指出刘江峰职业方向的转型可能只是一种说辞,只为避开手机行业。“刘江峰作为华为的‘叛徒’,势必会受到四面狙击。如今乐视大厦将倾,各方会更加拼命地打压,酷派最近遭遇的催债事件很可能就是这么发生的。”
面对坎坷的现实,刘江峰选择二次退出了手机行业。可能到最后,刘江峰也不清楚自己最大的错误,其实就是既看不透贾跃亭,也看不到酷派的症结。
一年的挣扎,他留给酷派的也只有冰冷的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