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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月 7 日早上7：30，中国财富网从消息渠道获悉“星空琴行计划于本周六复课”。8：00，记者看到星空琴行官方微信公众号更新消息：“我们回来了！”这是 9 月 3 日以来该公号首次恢复更新。
自 9 月 2 日星空琴行全国闭店的消息爆炸式地传播开来至今已经五天。与之前闭店消息的辅天盖地之势相比，这几天舆论显得格外寂静。那么闭店这几日，星空琴行到底发生了什么？计划复课，真的意味着危机的结束吗？
维权群曝出创始人失联消息
从近几日星空琴行官方微信公众号的更新中也可以看出“事出突然”。
▲星空琴行官方微信公众号截图
9 月 1 日中小学开学当天，公号还在推“开学季”活动，而 9 月 2 日，推送文章便成了“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星空琴行的信任和支持”，9 月 3 日则是“我们在坚持”。此后直到今天 9 月 7 日8：00，公号推送了最新一篇消息：“我们回来了！”
这是一则致所有星空学员及家长的通告。通告称星空琴行计划本周六陆续全面恢复 1 对 1 课程。“最近几天，星空琴行一直在努力积极寻求帮助，我们的投资人更是没有放弃我们。”通告中写道。
▲9 月 7 日星空琴行微信公众号发布的通告截图
然而，中国财富网记者在星空琴行的一个维权群内确定了另一个重要事实——星空琴行核心团队已与创始人、CEO 周楷程失联。
星空琴行北京某门店管理人员今天7：30 左右在该维权群内发布微信消息称：“创始人、CEO 周楷程先生自 9 月 2 日凌晨起无法取得联系。除周楷程先生以外的核心管理团队仍将以学员利益为第一，努力尽快解决目前的问题。”
该条微信消息同时称，全国闭店停课的直接原因，是“由于公司管理存在问题，造成拖欠教师一部分工资。9 月 2 日，由于担心部分教师因此产生罢课行为造成连锁反应，所以，凌晨2：05 分，公司创始人、CEO 周楷程先生以邮件形式通知了所有门店，9 月 2 日起暂停营业。”
这应当是 CEO 周楷程最后一次联系星空琴行团队。
此外，该微信消息详细阐述了复课计划和时间。
“第一步，我们计划本周六起陆续全面恢复 1 对 1 课程的上门教学活动；第二步，感谢知音琴行（上海知音音乐文化股份有限公司）伸出援手，针对上海和江苏的 1 对多课程学员，将就近安排知音琴行的教学场地，由星空琴行教师按原课程继续开展 1 对多教学活动。同时，其他地区的课程恢复计划，我们也将逐步尽力安排。星空琴行会根据每个门店的具体情况，与所在商场进行具体沟通。”
另据中国财富网了解，在获悉星空琴行复课通知后，部分预付了大量学费的学员暂停了进一步维权的行动，等待复课。但北京某门店的学员对中国财富网表示：“个人觉得整个过程都混乱，是因为这个模式存在隐患。他们需要反省。”
由此，星空琴行的闭店危机似乎告一段落，但问题的症结真的已经治愈了吗？周六，星空琴行真的能如约复课吗？
人去店空 5 天一地鸡毛
中国财富网在这几日的走访中发现，对于星空琴行的闭店，无论是物业人员还是已交费的学员，就一个感觉：突然。
而有学员家长对中国财富网反映，自 9 月 2 日闭店 5 天内，他们多途径维权下，并没有得到什么说法，而是一个又一个真假难辨的谣言。
北京星空琴行三里屯凯德店外，一位安保人员告诉记者，他们都不清楚星空琴行到底是什么时候关门的，只知道 9 月 2 日就突然闭店了。
▲9 月 4 日，位于三里屯凯德 Mall 内的星空琴行门店，门口宣传板尚未被收走，宣传物料尚可取阅。侯小溪/摄影
记者在该店门口发现，门口的宣传板尚未收走，而门口的架子上，尚有宣传物料可以取阅。
店内店外并无任何关于闭店的说明和告示，只是在记者取阅宣传册的时候，一位安保人员走近提醒记者：“不要取了，这家店已经关门了。”
当记者问及关店原因及时间的时候，这位安保人员回应，大体时间在 9 月 2 日，但具体时间他们并不清楚。
记者走访位于北京悠唐购物中心的星空琴行门店时，发现也是同样的人去楼空，店门口也没有任何闭店的提示，但张贴着一张印有公司全称及店长、区域经理和全国客服电话的告示。然而记者多次致电这两位琴行管理人员，电话均无人接听。
▲位于北京悠唐购物中心的星空琴行门店摄影/侯小溪
▲门店贴出的告示摄影/侯小溪
仓促闭店之后，带来的更是一地鸡毛。
由于星空琴行的课程采取预付款性质，几乎所有学员已预交了不菲的学费，但目前是维权无门。
北京市星空琴行蓝色港湾店的消费者马先生，对中国财富网讲述他经历的星空琴行闭店过程。一开始，钢琴老师通知要停课一周，随后，他就被拉进了该店的维权微信群，群里有老师也有学员。在维权微信群中他得知，9 月 2 日星空琴行全国的门店都已闭店。
而闭店 5 天以来，星空琴行学员间在以各种方式维权，也流传着各种流言。
马先生表示，这几天来他听到了维权者间流传的各种消息。有传说宁波星空琴行因无教育资质被查封，也听到了深圳附近有琴行所在商场的物业已对琴行学员进行赔付的传闻。但这些传闻都真假难辩。
这 5 天内，学员们有的进行了报案，有的积极联系物业，还拨打了各种维权热线，但整体上，没有哪个学员获得明确答复。
9 月 6 日，记者进入了星空琴行北京某店的消费者维权微信群，但表明身份后，很快就被踢出。记者在群里看到，这个百人群里仍然不停有人在问琴行的教务：“有新消息了没？”而教务并没有回应。
资金链！又是资金链！
星空琴行究竟为何一夜关门？
今天早晨7：30 分流传在星空琴行学员维权群中的微信信息曾指出是“由于公司管理存在问题，造成拖欠教师一部分工资。9 月 2 日，由于担心部分教师因此产生罢课行为造成连锁反应，所以，凌晨2：05 分，公司创始人、CEO 周楷程先生以邮件形式通知了所有门店，9 月 2 日起暂停营业。”
而网传的一张截图，也显示着星空琴行闭店的导火索是数月未发放工资导致的教师罢课。
由于多数老师被欠薪两个月，部分上海老师开始拒绝上课，引发了家长的质疑后开始退费，随后引发了疯狂的全国“挤兑”，星空琴行管理层因此采取全国闭店的应急措施。
也有北京门店学员向中国财富网证实，最开始出现问题，在知晓琴行闭店之前，琴行老师告知，因已有 2 个月没有收到工资，打算停课一周。
在随后流出的管理层邮件中，则隐隐显露出了星空琴行资金链存在问题的冰山一角。
▲星空琴行内部邮件
在这份内部邮件中，星空琴行创始人、CEO 周楷程自爆管理层已不持有星空琴行股份，而停业原因则是原股东无法确认新的追加资金。
天眼查数据显示，星空琴行所属公司，即六艺星空（北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其 100% 股东为缪斯音乐香港公司。
9 月 6 日，自媒体“芥末堆”曝出了掌握的 2016 年星空琴行年报信息，2016 年星空琴行实现营收 3.12 亿人民币，其中 1.06 亿元来自钢琴销售及配件，这与星空琴行 1000 名员工、六十余家门店的规模并不匹配。
而根据现金流量表，2016 年 1 月末，星空琴行现金余额仅有 110 万元。次月，管理团队向外借款 450 万以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营。在整个 2016 年，星空琴行的借款额高达 1.1 亿人民币，而在年末时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仅有 106 万元。
由此可见，2016 年末，星空琴行的资金链就已岌岌可危。
投资重、盈利低琴行教育难题难解
对于星空琴行从行业龙头走到现在的闭店，原因众说纷纭。
一位互联网创业公司 CEO 对中国财富网表示：“有些唏嘘，虽然星空琴行的事儿还没有盖棺，但定论也不久矣。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但最终这是创始人和管理团队的问题。”
钢琴教育业内人士认为，钢琴教育投资重、盈利低是星空琴行难以为继的症结所在，而也有投资者指出，疯狂扩张也是资金链断裂的原因之一。
从钢琴教育这一行业角度来讲，一位音乐教育业内人士点出了症结所在：投资重、盈利低。
这位业内人士称：“星空从去年开始出现资金困难，这是我们业内很多人知道的事情，但是出于同行角度不能明说。但是那时候就有很多人在猜星空能挺多长时间。结果看来还是不能挺过一年。”
他认为，星空的模式是商业主导，销售优先，美化财报然后进行融资。而真正的症结所在，是琴行投资重，盈利能力又低。
“这位业内人士举例，150 平方米的中等钢琴教学门店，大概可以安置 10 个左右的琴房。按一线大城市的课时费计算，10 个琴房每小时最大的毛利润大约为 3000 元至 4000 元。在门店经营进入正轨后，每间琴房每月能盈利的时间高则在 80 小时，而平均在 40 到 50 小时之间。”
此外，也有业内人士指出星空琴行的房租过高。
中国财富网记者走访中发现，星空琴行门店多在城市中心区的大型商场中，紧邻“华尔街英语”等高端教育机构。有维权者对记者表示，他选择在星空琴行买入 5 万元课程的理由是：“这店都开在凯德 MALL 了，应该挺高端的，不觉得会倒闭。”
据业内人士介绍，相较于集体上课的英语机构、早教机构，琴房盈利在相同或更高的投资水平下，盈利的确偏低。
The ONE 智能钢琴 CEO 叶滨近日刊文，为星空琴行的销售模式算了一笔账。叶滨的结论是，星空的商业模式中，毛利都来自于钢琴的销售，教学几乎不赚钱。
叶滨这样算了一笔账：星空给用户提供的主打“套餐”是“一台原声钢琴 +150 节钢琴课”，原价 8.6 万元，套餐价 5.5 万元。星空琴行销售的原声钢琴成本大概在 1.8 万，星空所聘用的老师质量较高，每节课的课时成本大约在 200 元。所以套餐中仅老师成本就是 200 元 x150 节=3 万元，每个套餐的毛利仅有 5.5 万-3 万-1.8 万=7 千元。
5. 5 万元的套餐，以单店单月销售 10 个套餐为例， 55 万元收入，房租、人工开支平均算 15 万，老师费用支出个几万，套餐销售当月就有 30 多万的净现金流入。
但如果算真实的利润，即以套餐毛利来计算，十个套餐的毛利仅有 7 万元，而每个月的店面成本就有 15 万元至 20 万元，每家店月亏损 10 多万元，50 多家店就是 500 万的月亏损。
叶斌认为，随着时间的积累，星空琴行每家店的学生越来越多，但现金流只会越来越差直到无法支撑。星空的商业模式中，毛利都来自于钢琴的销售，教学通过预收款能够带来现金流，但教学本身却是几乎不赚钱的。
疯狂扩张疑遭投资人唾弃
也有评论认为，疯狂扩张是星空琴行的另一症结。
9 月 2 日，创始人、CEO 周楷程发布的闭店通知中曾称股东无法确认新追加的资金以至闭店，但今天 9 月 7 日8：00 星空琴行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布的通告中却说：“最近几天，星空琴行一直在努力积极寻求帮助，我们的投资人更是没有放弃我们。”
▲星空琴行创始人周楷程
其中的矛盾表述，是否可以让我们怀疑创始人周楷程与投资人之间存在矛盾？
2016 年 5 月，周楷程曾对媒体表示：“星空创联将展现出大公司雏形，完成从线上（蓝姐姐）到线下（星空琴行、六艺学馆、星空炫舞等），从供应链、物流（战略投资货车来了）到终端的全面布局，完善星空素质教育生态体系。”
而投资圈内人尽皆知的是，“生态”一词，贾跃亭也经常使用。
▲星空琴行对外公布的投资表数据来源：天眼查
据中国财富网了解，早在 2017 年 1 月份，星空琴行投资的星空炫舞在天津就已闭店，据学员家长反映，当时“退学费”的过程一波三折。
星空琴行闭店以来，其投资方顺为资本、蓝驰创投、嘉御基金一直未发声。
记者多次联系顺为资本相关人员，并未得到回应。
▲星空琴行融资历史数据来源：天眼查
但有评论认为，出身阿里系的投资人卫哲（嘉御基金创始人）2016 年 10 月份发表的一篇演讲说的就是星空琴行。这篇演讲的标题是“关起门来跟亲人交底，谈阿里校友创业三大致命伤！”
卫哲创始的嘉御基金投资了同是阿里出身的周鹏（即星空琴行 CEO 周楷程，周鹏是其曾用名）。
卫哲在演讲稿件中有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表述：“我看到不少阿里同学第一笔钱、第二笔钱拿到了，花钱如流水，扩张太快。但是投资人永远不会因为你是阿里出来的，每一轮都给你钱。天使轮、A 轮可能阿里的光环真的足够大，大到别人不关注你的运营细节，大到不是特别挑剔你的业务计划，大到可能有些数字比同类企业差一点，也能原谅你。但是到了 B 轮、C 轮，你的阿里光环会全部褪尽。所以我们需要问自己，光环褪尽以后，我们会不会找钱？”
▲星空琴行北京某门店的维权群截图
截至记者发稿，星空琴行北京某门店的维权群中，学员家长们已经转而讨论星空琴行的商业模式和此次危机的缘由，担心周六复课后能否确保后续不再出现危机。有学员问：“这次危机真的过去了吗？消费者的权益最终可以得到保障吗？”
作者：侯小溪
新媒体编辑：熊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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